一刻钟后,音姝才终于从侯府大门袅袅婷婷地走了出来。
远远便瞧见马车旁,被限制了自由的梁佑安,和两个黑衣人。
以及站在马车前,持剑而立的卓冉。
没见齐桓,想必是在马车里。
音姝调整了气息,继续向前。
跟梁老夫人辞了行,从霜华苑出来,音姝的眼泪一路止不住的簌簌落下。
梁老夫人脸上饱经沧桑的皱纹;
鬓边的白发;
对她越发慈爱关切的眼神和言语,
无一不让她动容。
毕竟,梁老夫人是在这暗无天日牢笼里,唯一为她谋过出路的人。
音姝虽嫉恶如仇,但也知恩图报。
这大抵是她最后一次见梁老夫人了。
音姝人微言轻,无以为报。
是以走的时候,她给梁老夫人跪地磕了三个响头,祝她福寿绵延,儿孙满堂。
思及此,音姝内心不免感伤。
以至于到了齐桓的马车边时,泪痕还未干。
眼睛和鼻子都是红的。
“音姝,你怎么哭了?”
梁佑安绕开了黑衣人,径直走到音姝跟前,捧着音姝的脸,关切的问道。
手指不停的摩挲着音姝的脸颊,拭去音姝脸上的泪痕。
音姝此刻的心情有些低落,并不太想和梁佑安说话。
见音姝并没有想和自己说话的意思。
梁佑安不由分说的把音姝揉进自己怀里。
吻着音姝鬓边的发,一下一下轻拍着音姝的背,安慰道:
“大过年的,别哭了!不吉利!”
音姝并没有挣扎,而是向梁佑安的怀里拱了拱。
伸出双手环抱着梁佑安的劲腰。
马车前的卓冉见状,移开了眼,将脸转向别处。不一会儿,又垂头看向了地面。
直到齐桓闻声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正欲上前阻止梁佑安和音姝搂抱在一起。
卓冉才递给了齐桓一记狠戾的眼刀,黑衣人见状,立马拦住了齐桓的去路。
齐桓气极,在原地来回踱着步,恨不得将面前的黑衣人碎尸万段。
但,他打不过啊!
是以吃味儿地对音姝大声喊道:
“珠儿,我们该回府了!”
音姝并没有给出回应,梁佑安也没有回头看他。
卓冉已经背过身去,只留给众人一个捉摸不定的玄黑色背影。
空气瞬时安静得落针可闻。
半晌,待平稳了气息后,音姝才轻声对梁佑安说道:
“我刚刚,看到老夫人的白发更甚。
她老了,你以后别再任性气她了!
孤儿应该处处敬着寡母,顺着寡母。
你今后,万事不可再忤逆她。”
梁佑安听到音姝如此说,心里既觉得心酸,也觉得欣慰。
心酸是因为母亲确实已老。
欣慰的事,音姝与母亲惺惺相惜。
他吻着音姝的额头,嘴唇微微发烫,不觉得也红了眼眶:
“嗯,我听你的!绝不再忤逆她。”
说着,又低头吻去音姝眼角的泪花,随即又将音姝埋进臂弯深处。
将头靠在音姝的耳畔,脸贴着脸,柔声说:
“音姝,我会去求睿王,让你一辈子留在远宁侯府,我们今后,一起陪着母亲。
她老人家那么喜欢你,定也会因为你的陪伴,而高兴的。”
音姝违心的点头嗯了一声,才干涸的眼泪瞬时又夺眶而出,鼻头也越来越红。
“咳!咳!咳!”
一阵寒风袭来,音姝本能的瑟缩了一下,喉咙发颤,忍不住狠狠咳了几声。
咳嗽声引起三个男人的注意。
齐桓抬眼有些焦急地看向音姝的方向。
又使劲瞪了瞪眼前的黑衣人,气的已经说不出一个字来。
而不远处的卓冉,垂下的睫羽微动,但他依旧没有转身。
梁佑安直起身,伸出双手将音姝身上的斗篷往衣襟处紧了紧。
又将连帽戴到了音姝的头顶上。
用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又探了探自己的额头,这才发现音姝的身上滚烫。
梁佑安低头关切的问音姝:
“是不是受风寒了?
昨晚一夜都没穿衣服,下人房也没有炭火。
是我鲁莽了,考虑不周!
我给你赔不是!
走,我带你回侯府去,找府医帮你把把脉!”
说着,便将音姝打横抱起,便跟在场的其他人说道:
“音姝染了风寒,我让侯府的府医给她把把脉。”
说完,便抬步走开。
梁佑安本以为,这个理由不容拒绝,齐桓也在意音姝,必然不会拒绝。
结果没走几步路。
身边几阵劲风闪过,
片刻间,
四个持剑的男人同时挡住了梁佑安的去路。
其中的一个男人对梁佑安愤愤地说道:
“呔!我已经忍你很久了!你别太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