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丰厚嫁妆的魏皛皛心里暖洋洋的,想着这毕竟是父母、兄长对她的爱护,也就没有再推辞。送走魏崇信之后,九苏带着侍女们将做好的饭菜端了进来。
一个接一个的芙蓉玉碗,看似不大,装不了多少东西的样子,但实际上内里凹深,还是有些分量的。这玉碗和金盘足有八九道,就算两三个人吃也是绰绰有余的。玉碗和金盘没有按照魏皛皛的想法用银的,是因为他们毕竟是刚搬来王府,很多东西确实是准备不齐,那便只能有什么用什么了,不过这碗筷倒是都用的银筷子、银碗。
在日光的照耀下,这金银映射的亮光晃的李晙睁不开眼睛。魏皛皛见状却得意坏了,既然你怀疑我,那就让你看看,这些经手过的饭菜可都是一点毒都没有的!对了,以后喝水、喝茶还有喝药都要用银杯子做的,看你还怀疑不怀疑我!
李晙醒得有些晚,魏皛皛她们都已经用过了午膳,偌大的王府竟然只有他这个主人还没有吃饭。因此这些餐食都是按照李晙现在的食疗谱做的,虽然看似寡淡了些,但营养价值却更高了,比如这燕窝羹就是用的极品的血燕,人参炖鸡汤用的也是唳云国那边的道地人参,还有川贝炖雪梨、五谷养生粥等就不一一赘述了。李晙现在身体虚弱,做的太多他也吃不下,就按照徐九章说的那样,做到少食多餐,这样既不会挨饿,也不用担心消化不良,虽然麻烦了些,但魏皛皛觉得自己这点耐心还是有的。
“对了,小苏苏,你今天去一趟周家的车马行,他们家世代木匠,就连宫里修葺宫殿都是用的他们家的木材和人力。你去找他们定做一辆四轮车,告诉他们要用最好的材料!”刚拿到二十万两的魏皛皛,心里无比踏实与自信。
九苏不愧是跟魏皛皛一起长大的,立刻便明白了她的想法,答应一声,便立刻去办了。
魏皛皛颇感满意,到底是自己人用起来才能如臂使指。魏皛皛不介意李晙的臭脸,将人好好地扶起来,准备喂饭。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李晙就认定了自己会害他,但是魏皛皛并不生气,更不打算报复他或者任由他自生自灭。或许是同情心作祟亦或者是天性使然,李晙现在口不能言、身体也不能动的样子触动了魏皛皛,让她觉得完全没有必要与现在的李晙较劲。她不清楚李晙的过去,不能理解李晙现在的敌意,但是她知道李晙的对手恐怕很厉害,这一年多来能在王府一直悄无声息地给他喂毒,绝对不是普通的高官权臣,那个人是不是晏平帝,魏皛皛不敢确定,但即便就算是晏平帝,她也不打算听晏平帝的旨意做这违背良心的事情。
这一年多来李晙过的暗无天日,还能保持理智不失,让魏皛皛觉得李晙不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也许有一天李晙能说话了,他们或许就能解开误会了。
“你觉不觉得有点冷?”魏皛皛一边喂一边嘴上还不停。
“最近天气凉了很多,再过几日可能又要下雪,在家的时候倒是不觉得冷,为什么来到这里反而有些冷呢?昨天冻得我都没睡好。”
魏皛皛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一样说道:“对了,我想起来了。家里有火墙,是曾祖爷爷那会儿就留下来的,一到冬天可暖和了。这里是王府,肯定也有火墙,等会儿我让他们把火烧起来,还有火盆这些东西都烧起来,家里就不冷了。”
“还待会儿干什么呢?魏叔!”魏泗便是这回跟着过来的管事,如今也算是晋王府的管家了。
魏皛皛一声呼唤,立马便有侍女出去传话,很快魏泗便从门外走了进来,弯腰行了一礼,说道:“小姐,有何吩咐?”
“魏叔,你带人赶紧把火升起来。”
“是。”魏泗从小在魏家长大,见多识广,魏皛皛很放心。
魏泗带人走后没多久,殿外忽然冲进来一群身穿白布的男男女女,到底是人手吃紧,站在殿外守护的仅有两名家丁,根本拦不住他们这一大票人,反而被这些人推着不断向里面退去。
那些人一进大殿便哭天喊地地叫道:“王爷!你怎么就这么走了?留下我们可怎么活啊!”
还有一门之隔的魏皛皛听到声音后吓呆了,这是什么情况?难道是幕后之人派来的打手?还是街边闹事的混混?魏皛皛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阵仗,赶紧将手中的饭食放下,抱着李晙安抚道:“你别怕,没事的。”
李晙十分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他连死都不怕,还会怕这些?李晙明明就是兴趣盎然地想要看谢氏和吴氏演戏,或许还要加上这位王妃,三个女人一台戏,一定很有意思。
屋里的侍女仅有数名,此时也赶紧都护在了他们前面,这才是一个忠仆该做的事情。等了一会儿,发现这些人只是在大殿哭诉,没有往后殿卧室来的意思,魏皛皛的胆子便大了一些,呵斥道:“什么人在外哭喊?”
那群人听到魏皛皛的声音,抬起头一看,这才意识到他们哭早了,这还没入室见到人呢,白瞎了这么多眼泪。一个个的自动自觉地收了哭声,然后疾走到室内,继续开始表演。
侧妃谢氏与小妾吴氏都穿上了孝服,这薄薄的一层孝服都遮不住她们穿的那花团锦簇的锦衣。
披麻戴孝可是为人送终的,魏皛皛看着就有些生气。自己这才新婚后的第一日,就有人故意这样使坏了吗?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是在诅咒谁呢?还是在给魏皛皛下马威?
这些人都是自顾自地低头哭泣,好像就是在哭给她们自己看一样。听到魏皛皛的问话,谢氏这才抬起头,泪眼婆娑地说道:“王爷猝然薨逝,妹妹心下哀痛,失了礼数,还请姐姐恕罪!”
谢氏盈盈一拜,非常懂得能屈能伸。虽只是个庶女,但毕竟是正儿八经的王妃,她就算再不满,也得敬着人。
吴氏也学着她的样子款款下拜,但隐约觉得好像哪里不对,不过习惯听人命令的她,就算有什么不对也不会开口的,左右与她无关,天塌了总还有高个的顶着。
谢氏方才没有反应过来,但这么一拜的时候脑海里却闪过一副画面,她猛地抬起头,正对上李晙意味深长的眼神,正在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谢氏吓得后退一步,惊骇到不能言语。她已经一年多没有见过李晙了,本以为再此见到的应该是李晙的尸体,可没想到他竟然还活着!
在其身旁的吴氏被她的动作惊到,不禁疑惑地抬起头,看着她说道:“姐姐,你怎么了?”
谢氏只颤抖着用手指向前面,吴氏便循着她的方向看去,结果竟然看到本该死去的李晙正在咧嘴冲她笑。吴氏当即吓得魂飞魄散,直接摔倒在地。后面的人以为她演戏演的太投入,纷纷觉得自己不能示弱,便哭得更大声了。
倒是魏皛皛嫌他们的哭声晦气,怒道:“都闭嘴吧!”
这些人立马噤声,可见就是一场表演,收放自如。那些人以为他们的戏份已经结束,便慢慢抬起头,想要悄默默地看一眼现在的主母王妃到底长什么样子,结果却看到了王妃身边的晋王,一个个跟见了鬼似的吓得噤若寒蝉,那每日里送药给李晙的小厮更是吓得面无人色、抖若筛糠。
昨日将一切流程布置完毕之后,这些人便聚在了谢氏的园子里面开起了庆功宴,一直宿醉到了现在。这一年来,不,应该是晏平十四年李晙封王以来,驻守晋阳的李晙回王府的次数屈指可数,这王府里面对他忠心的人渐渐地都被谢氏打发走了,余下的人学聪明了,自然就要听这王府地位最高的侧妃谢氏的话。李晙蒙难后,这些人就更加不敢反抗谢氏了。
不过虽然宿醉整夜,但后续的事宜他们早已经准备好了,这孝服一披,吊丧的感觉就出来了。谢氏满意地带着这些人急急忙忙地赶到了玄默殿,因为就算来的再晚都不会有人责怪他们的。
谢氏大着胆子问道:“您就是魏家姐姐吧?妾是侧妃谢氏,您叫我妹妹就好。这……呵呵,这太子殿下难道没有交代过姐姐什么事吗?”
魏皛皛皱眉,说道:“什么事?”
在李晙面前,谢氏似乎不好明言,只隐晦说道:“呵呵,这自然是新婚大事。”
“新婚之事是司礼监在操持,关太子何事?你们少攀扯太子,这是怎么回事?先给本妃解释清楚!”
“这……”
吴氏插言道:“不是说王爷活不过昨晚了吗?怎么今日还好好地在这里坐着?”
“你在质问我!”魏皛皛简直出离愤怒了。怎么,人没事,你们还不高兴?
“这么说毒是你们下的?”
这种事大庭广众之下,怎么能承认?
谢氏打哈哈说道:“什么毒?我们怎么不知道。哈哈,姐姐莫非是在说笑?”
魏皛皛完全没有被这些人骗到,而是严肃地说道:“就凭你们今日的所作所为,告到圣上那里,你们自己想想会有什么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