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南琛看着自己被分开的双手，心尖刺痛。
    他叫住她：“唐希澄。”
    唐希澄驻足，没有回头。
    她不想让他看到她满脸的泪水。
    好像有多舍不得似的。
    她是舍不得，但她有理智。
    她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湛南琛说：“一定要分开吗？”
    唐希澄眼泪还挂在脸颊，她淡声：“是。”
    去年就已经分手了。
    他提的。
    “唐希澄，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说一声。”他走向她，拉过她的手将车钥匙塞进了她的手里。
    天太黑，背着远光灯，他看不见她满脸的泪水，他说道：“车给你。”
    唐希澄不要车钥匙：“车不用。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想每个星期见一次煜儿。”
    湛南琛点点头：“你随时都可以见他。”
    说完，他再次拉过她的手，把车钥匙塞进她的手里，然后走了。
    他穿着衬衣，他的西装披在唐希澄身上。
    唐希澄看着湛南琛落寞的背影，咬紧牙不让自己哽咽出声。
    ……
    唐希澄把湛南琛的车开回去了。
    是他把她带到荒郊野岭的，高跟鞋没办法在这种地方走路，她不可能赤着脚穿着礼裙走回去。
    明天她让覃央把车还给他。
    她以为自己很坚强。
    结果当天晚上就发烧了，烧得迷迷糊糊的还做梦。
    梦到湛南琛和大宝在一片火海里，火势汹涌，湛南琛拼命将大宝抛了出来，他自己被火海吞噬了……
    唐希澄急得拼命地喊湛南琛的名字：“湛南琛……湛南琛，跑啊……你出来啊……出来……”
    她吓醒了，猛地坐起来。
    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三点半。
    她感觉口渴，起来喝水，结果差一点一头栽地上，赶紧伸手扶住床头柜。
    小姨就睡在隔壁，一向睡眠浅，听见唐希澄的喊声，她立即冲过来了。
    看到唐希澄差点摔倒了，她冲过来扶住她。
    一扶着，隔着睡衣的布料都感觉到她的手臂灼人。
    小姨立即伸手摸唐希澄的额头，一摸，她心疼地说道：“希希，你发烧了，别动，快躺着，我给你拿药。”
    “小姨，我想喝水。”唐希澄头晕脑胀，想到自己刚刚的梦，仍然有点难过。
    “好，你躺着，我给你倒水。”小姨说。
    “嗯。”唐希澄坐着都感觉头重脚轻。
    小姨拿了退烧药、体温枪和水过来，一边念叨着：“来，先喝点水，嘴巴都烧得起皮了。早知道就不去参加宴会了，室内室外温差那么大，太容易着凉了。”
    她一边给唐希澄喝水，一边念叨，一边给唐希澄测了体温，看到体温枪显示39.8度，她心疼坏了：“烧得这么高，难怪走路都走不稳，唉。”
    唐希澄听着小姨的念叨，安心了不少，她吃了退烧药，说道：“没事的，睡一觉就好了。”
    “烧得这么高，人难受坏了。”小姨说。
    唐希澄泯唇笑道：“年轻，免疫系统好才烧得高，等我以后年纪大了，发烧都烧不起来。”
    小姨无语翻白眼：“一天天就你歪理多。”
    她又把水端起来递给唐希澄：“发烧，多喝点水。”
    “嗯。”唐希澄接过水，又喝了两口。
    “又做噩梦了？”小姨问道。
    “嗯。”唐希澄应声。
    “宴会的时候见着湛南琛了？”小姨又问。
    唐希澄点点头。
    “唉。”小姨叹了一声。
    她看着希希这副憔悴的样子，说道：“希希，有时候也不必太好强了。如果不是原则性的错误，也不是不能让一步。你喜欢他，孩子们也需要他。”
    唐希澄双手捧着杯子，平静地说道：“小姨，这不是单纯的吵架，而是不信任。
    如果我和他都只是普通人，生活在简单的乡下农村，每天种种地养养鸡，我不会揪着这件事情不放。
    但我和他注定都不是普通人。
    他身为湛氏的掌舵人，无数双眼睛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我身为唐家人，也有我的使命。
    何见玲和陆昌年会像蛰伏在暗处的猛兽一样盯着我。
    湛氏的竞争对手也会像猛兽一下盯着湛南琛。
    如果我和他之间没有信任，以后别人只要稍加利用就会让我们土崩瓦解。那时候，受伤的不止是我，还有孩子。”
    “希希，是唐家拖累你了。”小姨握着唐希澄的手，满脸抱歉。
    “小姨，我们身为唐家人，有自己必须要守护的东西。你比我牺牲得多得多。”唐希澄说。
    小姨摇着头：“我没有牺牲没有，我只是觉得自己很没用。”
    “小姨，你怎么会这么想？没有你，就没有如今的海泽集团。没有你，更不会有我，也不会有小宝他们。我和孩子们所有的一切，都是小姨你给予的。”唐希澄感激地说。
    “我不想你这么辛苦。”
    “小姨，我不辛苦。我们坚持了这么多年，再坚持坚持。”唐希澄感觉头晕口渴，又喝了两口水。
    小姨说道：“你赶紧躺着睡一会儿，早上要是不退烧，你再开个方，我去抓药。”
    “好。”
    ……
    湛南琛一路沿着郊区的路往回走。
    只有手机的电筒光照亮一点前面的路。
    天气很冷。
    他穿着单薄的衬衣。
    寒冷与黑暗包裹着他。
    他觉得这不算什么，难受的是，他可能真的失去唐希澄了。
    他没有给邓禹辰和肖哲打电话。
    他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走了不知道多久，感觉这辈子没有走过这么漫长的黑暗。
    他终于从郊区走到了城区，看到了京都的灯火。
    大晚上的，他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公司。
    他打开电脑，想要逼迫自己工作。
    然而，一打开电脑，电脑桌面壁纸，唐希澄冲着他甜甜地笑。
    他看着她的笑容，心口又是一阵撕裂的难受。
    再点开最近文档。
    婚礼方案和流程设计文档让他再一次难受。
    受虐这种事情大概有瘾。
    明明很难受，但他还是情不自禁地点开了婚礼方案。
    教堂婚礼，宣誓流程，后续酒店宴客他们的敬酒流程，以及换服装的流程，事无巨细，他看着这些细节，想起那天试婚纱时唐希澄满脸俏皮甜蜜的样子，心口一阵阵地发紧。
    他拧眉捂着心口。
    一抬眼，又看到桌上的台历。
    后天，2月14日。
    原本是她答应他领证的日子。
    他难受地咬牙，给肖哲打电话：“明天的会议提前到早上八点。订明天下午的机票，n国那边的矿，你陪我过去看看。”
    出趟国吧，就当散散心，也许能好受一点。
    “是，总裁。”肖哲连声应。
    挂断电话以后，他默默摇头吐槽：“失恋的人都是疯子，半夜三更不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