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呢？”顾宸反问。
顾玠抿了抿唇，仔细地想了好一会儿，才低声嘟囔道：“琼华皇姑太能败家了，她喜爱奢靡的生活，跟端方明正的二舅舅怕是会合不来。”
顾宸抬手敲了顾玠一下。
“说的是什么话！你二舅舅未必不喜欢你皇姑！”
琼华的缺点很明显，优点也是。
她是不像其他公主那样温婉雍容，但她有独一份被娇养宠爱出来的率真可爱。
“哼！”顾玠将头扭到一旁，不再跟顾宸说话。
沈嵘出了太极殿后就被沈姝领到了北边的凉亭旁寻找沈岑。
她一抬眼就瞧见了独自站在亭内的沈岑。
他身着一袭天青色云锦大袖袄，外罩一件白狐裘，显得很是素雅。
头上戴的青玉莲花冠则为他添了几分贵气。
“三哥站在哪里都很扎眼。”沈姝半开玩笑道。
她还以为要寻上一阵子呢。
哪曾想，她们才到这就瞧见了他。
沈嵘轻笑，桃花眸中闪着几分自豪。
“那是，阿岑可是极为出众的少年郎。”
多的是人家想将女儿嫁给阿岑呢。
说着话，她们姐妹两人已经到了凉亭，听到脚步声的沈岑一回头就瞧见了沈嵘和沈姝。
“长姐？”沈岑俊秀如玉的脸上浮上几分惊讶。
但下一刻，他就沉眉道：“阿姝，是你将长姐唤来的吧？”
沈姝被他锐利的目光瞧得有点心里发毛，下意识地往沈嵘身后躲了躲。
“你躲什么躲？”沈岑挑眉，那双同沈嵘极为相似的桃花眸中尽是冷意。
沈姝抓住了沈嵘的衣袖，沈嵘反手握住她的手，柔声道：“不怕他。”
安抚完沈姝，她才抬眸望向沈岑。
“好了，事已至此，你就是将阿姝打一顿也是无济于事，别冲着她撒气了。”
沈岑敢给沈姝脸色，却不敢在长姐面前耍横，他立即敛了怒意，略有些委屈道：“长姐这心未免有些太偏了。”
“这小丫头这般坑害我，您居然还护着她！”
沈嵘抿唇一笑，温声道：“待今日事了，我自会收拾这丫头。”
“真的？”沈岑看了眼温柔浅笑的长姐，又瞧了瞧那缩在长姐身后做鬼脸的小丫头。
他觉得，他长姐是在忽悠他。
“嗯。”沈嵘颔首。
沈岑还想再要个承诺，沈嵘就对沈姝说：“阿姝，你带着她们都出去，替我和阿岑守着。”
在这宫里，说话做事得格外小心。
虽然此处瞧着并无宫人，但她还是不放心。
沈姝也收了嬉闹的心，很是认真地点了点头。
等到凉亭里只剩下他们姐弟，沈嵘才沉声道：“阿岑，你为何如此抗拒娶亲？”
沈岑俊秀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他若是没听错，他长姐问的是他为何抗拒娶亲而非抗拒尚琼华？
她……她是怎么知道他其实并不想娶妻呢？
“阿岑，我知道你一心向往成为父亲那样的大将，可咱们沈家并不缺将军。”沈嵘幽幽道。
不等沈岑出言，她便又垂着眸子道：“沈家缺的是文官，是能在沈家儿郎在外浴血奋战时帮他们筹集粮草、军资的文官。”
武将自身领兵作战的能力固然重要，可当他们远在沙场的时候是很需要朝中有人支持提供帮助的。
她一个伯父明明打退了敌军，却因为粮草迟迟不到而同他的兵一起饿死在他们刚刚夺来的城池中。
沈岑面色不变，心底却掀起了轩然大波。
“大哥是世子，不能随意上战场，也不能再入朝做高官。
二哥一直守在北疆，族中也早有几个堂兄弟在军中站稳了脚。
你是咱们沈氏一族文采最好的公子，做文官这条路该由你来走。”沈嵘继续说道。
沈岑陷入了深深地纠结之中，他的理智和对上战场杀敌的渴望在心中不断大战。
许久，终是理智战胜了他的冲动和渴望。
他扯唇轻笑，笑得有些苦涩。
“长姐我明白了。”
沈嵘知道他是真将自己方才的那一番话听了进去，这才柔声劝道：“琼华是跋扈了一些，但她本性不坏，跟你倒也相配。”
沈岑蹙眉，俊秀的脸上闪过几分无奈。
“她的性子太闹腾了，我怕是招架不住。”
琼华古灵精怪的，很是有趣，但她也格外能闹腾，不，应该说她一刻都闲不下来。
想到那日拎起裙角就跑去追黑蝴蝶，险些跌在花丛中的琼华，他就一阵头疼。
“闹点好，你性子太静了，也该有个人闹闹你。”沈嵘半开玩笑道。
其实，在沈岑主动说出琼华闹腾而非他不愿意跟琼华成亲后，她悬着的心就彻底落了下来。
这小子能这么说，就是已经在思考他和琼华婚后要如何相处了。
“长姐，你也真是……”沈岑无奈摇头。
他感觉他长姐仿佛就等着看他的笑话一样。
“回太极殿吧。”沈嵘道。
她已经感觉到冷了。
她身子是不弱，但她就是格外怕冷。
一到冬日就恨不能窝在暖阁中寸步不出。
沈岑点头，随后才有些心疼道：“长姐，您……您也别什么事都硬撑着。”
眼前端庄沉稳、思虑周全、举手投足间都透着雍容气度的长姐和他记忆中那个明媚开朗的长姐完全不一样。
她被这深宫磨掉了棱角。
她已经从沈家大小姐完全蜕变成了一个合格的太子妃。
沈嵘心头微暖，柔声道：“我没有硬撑，我这边的事，我都应付得来。”
沈岑却不信，他定定地望着自己的长姐，可到最后，他也只是轻叹了口气。
“长姐，走吧。”
只要太子的位子一天不稳，他长姐就不会有安稳日子过。
“嗯。”沈嵘颔首，随后他们便一道回了太极殿。
沈嵘刚刚坐好，顾宸便握住了她的手。
“我就知道你的手会凉。”顾宸很是心疼地给她暖着手。
沈嵘想抽回手却压根抽不回来，干脆就由着他了。
“母妃，三舅舅同意了吗？”顾玠小声问。
“嗯？你很关心你三舅舅？”
“嗯！”顾玠重重地点头。
沈嵘轻笑，很是开心道：“他当然同意了！”
“啊？”顾玠大吃一惊，略有些失望，但很快，他就调整好了心情，淡声道：“那我祝他们百年好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