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最后一日，已经查明楚昭仪是被皇后所害的庆帝直冲凤仪宫。
见他面色阴沉，皇后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她刚行完礼，就被庆帝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她捂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庆帝，嗫喏道：“陛……陛下，您这是做什么？”
说着话，她的眼泪便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
她怎么也没想到庆帝会当着满宫宫人的面掌掴她。
觅香和崔嬷嬷对视一眼，随后便默契地带着一众宫人退了出去。
待大殿内只剩下他们两人，庆帝才厉声呵道：“贱人！朕怎么会瞎了眼立你做了皇后？”
“陛下！”皇后闪着泪光的双眼陡然瞪大。
庆帝冷哼一声，“朕知你心眼小，脑子也不甚好使，可朕怎么也没料到你会如此歹毒阴狠！”
“楚氏才刚刚得宠，你便急不可耐地闹到母后面前，生生将母后给气死！
母后崩殂了还不到一年，你便又对楚氏下了毒手！”
听到这，被打懵的皇后总算是反应了过来。
她立即喊道：“臣妾没有给楚氏下毒！”
说着话，她便着急忙慌地举起了手，发誓道：“若楚氏身上的毒是臣妾所为，那便让臣妾不得好死！”
庆帝眸中的嘲讽又浓了几分。
他挑眉，似笑非笑道：“你不会以为朕会被你所谓的毒誓给糊弄住吧？”
皇后一怔。
她没料到庆帝居然完全不肯相信她的毒誓。
她苦笑着解释：“陛下，臣妾是不喜欢楚氏，怕您对她恩宠太过。
可自从您按着母后的意思将她禁足后，臣妾就再也没有对她起过歹心。”
作为多年的枕边人，她对庆帝也是有些了解的。
她知道他对太后的复杂情感。
若是太后还在，他兴许会在楚氏被禁足上几个月后再宠幸楚氏。
可太后是被他不遵礼制地恩宠楚氏给气死的。
所以，他怎么也不会再主动去宠幸楚氏。
楚氏俨然已经被彻底打入了冷宫，她又何必给楚氏下毒来惹他不快呢？
“朕不会信你的每一个字。”庆帝厉声道。
不等皇后再出言，他便面色阴沉道：“从今日起，你便好好待在这凤仪宫中为母后抄写超度的经文。”
皇后拧眉，掐着自己的手掌心问：“您是认准了此事是臣妾所为？”
“是！”
庆帝没有丝毫犹豫的回答将皇后心中最后的一丝期望都彻底磨灭。
“那您是要废后吗？”皇后抬眸，闪着泪光的双眼倔强地锁在庆帝脸上。
闻言，庆帝的面上便浮上了几分明显的嫌恶。
“朕倒是想废了你！”
他是想废了她，可他也不想再折腾一番立新后了。
而且，前朝还需要阿骞和郭氏一族来给阿宸压力。
皇后眨了眨眼，豆大的泪滴一颗接一颗地往下淌。
她扯唇，笑得极为凄凉悲切。
“原来，您是真要为了楚氏便废后。”
他不废她，只是不想阿骞受影响。
想着，她那被泪水模糊的双眼中便浮上了几分嘲讽。
“您可真真是凉薄得紧！时至今日，臣妾算是明白姜元清当初为何要自裁了。”
庆帝在听到“姜元清”时便瞳孔骤然一缩，随即便沉着脸又狠狠地扇了皇后一巴掌。
“你提她做什么？”
庆帝咬牙，威严的脸上满是戾气。
“哈哈哈……”皇后捂着红肿的脸大笑。
庆帝就那么冷冷地望着皇后。
“朕会让贤妃来帮皇贵妃打理六宫事务，你就安心在这抄写经文恕罪。”
他的语调极冷，还夹杂着几分压抑的愤怒。
皇后一把抹掉眼泪，笑得极为灿烂道：“臣妾干脆帮姜元清也抄写一些经书吧！
毕竟，自裁的人要下十八层地狱。
臣妾多为她抄些经书，她也好早些脱离地狱去转世投胎。”
她美眸微眯，被打得红肿的脸上浮着几分幸灾乐祸和怨毒。
“啪！”
不出所料，被激怒的庆帝又狠狠地抽了她一巴掌。
他这一次打得极狠，饶是皇后早就猜到他会动手，还是被打得头晕眼花，半晌才缓过来。
她习惯性地扯唇，就被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嘶……”
她隐约感觉到嘴角似有什么东西流出，用手一抹，才发现她竟是被他这充满怒火的一巴掌打得嘴角出血。
她忍着疼痛，愣是扯出了一抹满含嘲讽的笑容。
“啧啧啧，看来，您还是对姜元清余情未了，可她似是恨极了您呢！
她活着的时候，死也不再当您的皇后，她死了，怕是也不愿意再同您有一丝一毫的纠葛。”
庆帝被皇后的话气得胸口发闷。
“贱人！”他指着皇后的手指都有些颤抖。
他越是如此，皇后心里就越发难受。
这么多年了，他还是忘不掉那个为了家族便同他恩断义绝的姜元清。
其实，她在瞧见楚氏的时候便知道他还爱着姜元清。
可那时，她尚且还能安慰自己，他宠楚氏兴许是在变相地补偿他所亏欠的岁宁长公主。
现在，她清楚地认识到了姜元清在他心中的份量有多重。
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王也只有在提及姜元清的时候才会愤怒到失态。
哪怕他极力掩饰，她还是看出了他的惶恐。
是的，他在害怕。
他怕姜元清真如她所言，恨他恨到死生不复相见。
皇后苦笑一声，随即便叩首道：“臣妾恭送陛下！”
她实在是不想再瞧见他因为姜元清而失态的模样了。
庆帝冷哼一声便拂袖而去。
刚出凤仪宫，他便脚下一个趔趄摔倒在了地上。
“陛下！”孙公公和一众宫人惊呼，随即便急忙上前去搀扶。
庆帝抚着自己被磕伤的额角，低声呢喃道：“阿清……阿清她……她不会下地狱。”
说着话，他的眼角便滑过了一滴清泪。
将他的呓语听了个完整的孙公公被吓得汗毛倒竖。
陛下已经许多年没有提过姜皇后了。
“回御书房。”站在凤仪宫外吹了好一会儿风的庆帝逐渐冷静了下来，又恢复成了往日那副威严、凛然不可侵犯的模样。
就好像，他从未因为某个人失态走神一样。
“是！”孙公公赶忙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