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嵘将茶杯放在桌上，很是平静道：“我不在乎自己是否能坐稳太子妃之位。”
德妃的瞳孔骤然一缩，尖声道：“不！不可能！你怎么会不在意？”
她不信！
她不信沈嵘真的一点儿都不怕自己正室的位置被旁人所取代。
沈嵘抬眸，定定地盯着她。
“除非我死，不然，太子的正室只会是我。”
德妃一怔，越发不可置信。
“你……你哪来的自信？你这样冰雪聪明的人真不知道色衰而爱驰的道理？”
眼下，沈嵘依旧美貌，明艳得像是春日里开得最艳丽的花王牡丹一般。
可再过上五年、十年呢？
她总会老。
而太子的身边会有源源不断的新人。
届时，她这艳冠群芳的太子妃怕是会在新人的衬托下显得越发黯淡了。
沈嵘扯唇，似笑非笑道：“您也说了，色衰而爱驰，这跟我还能不能有子嗣有什么关系？”
“若太子殿下真厌弃我，那我就是再生上三个孩子依旧会失宠。
若他一直念着结发夫妻的情分，那我便是只有阿玠他们三个孩子也不会被年轻貌美的女子所取代。”
德妃彻底呆住了。
她……她竟然觉得沈嵘说得很有道理。
沈嵘将德妃的神色收在眼底，她浅笑道：“更何况，我是父皇下旨赐婚给他的太子妃，婚后更是为生了两子一女，他又何必非要废了我呢？”
莫说仅为太子的顾宸无法废除她的太子妃之位。
便是登基为帝的顾宸也不敢废了她的皇后之位。
不然，前世闹翻后，他就不会由着她继续稳居后位，掌玺印，执掌着独属于皇后的凤仪卫了。
她那时是同他闹得不甚愉快，可她手中的实权却要比现如今的郭皇后要多得多。
也是如此，她才能同他斗得有来有往。
德妃被沈嵘浓烈的自信惊得美眸圆睁。
过了许久，她才冷声道：“本宫觉得你还是太过乐观！
皇后陪伴陛下数十年，为陛下生了六皇子，可她却连大乾历代皇后所拥有的凤仪卫都不曾有。
甚至于，陛下特意为她重新铸造了凤印来替代以往皇后所拥有的玺印。”
可以说，当今的皇后是大乾开国以来权势最弱、对前朝的大事影响最低的皇后了。
“我同她不一样。”沈嵘毫不犹豫道。
郭皇后不够聪明，文信侯郭氏一族也不够厉害，这才会让庆帝大大削弱了她作为皇后的权利。
德妃被她气得心头一梗。
许久，德妃才蹙着眉头，极为好奇道：“你为何会如此自信？”
她是真的想知道沈嵘的自信来自于何处。
莫非，沈嵘真以为待顾宸登基为帝后，她便能像从前的皇后们那样执掌大权了吗？
“我没必要告诉你。”沈嵘直接冷声道。
“你！”德妃额角的青筋霎时绷了起来。
“好了，您请回吧！我不需要你手中的神药。”沈嵘再次回绝道。
德妃霍然起身，冷冷地瞪着沈嵘。
“如你所言，能不能生于你而言并不重要，可这东宫里被毒坏了身子的宫女们呢？
本宫瞧着你真真是自私到了极致！
旁的宫女们也就罢了，你身边这几个可是自幼便跟在你身边服侍的！”
说着话，她就扫向了垂首敛目站在一旁的桃染等人。
既然沈嵘不肯妥协，那她便当着这些宫女的面揭露沈嵘自私自利、毫不念及旧情的真面目。
她倒要看看这铁桶一般的东宫，日后会不会因为有人对沈嵘不满便生出些漏洞来。
“哦，德妃娘娘这是恼羞成怒，要挑拨我和婢子们的关系了？”沈嵘扯了扯唇，笑着望向了一旁的绿柳。
“你怎么看？”
绿柳福身，很是恭敬道：“奴婢虽不曾读过圣贤书，却也辨得清是非黑白。
害了奴婢一生的是那偷摸埋毒害人的歹人而非您。”
粉黛也附和道：“是，奴婢恨不能将那缩在幕后的歹人给千刀万剐了！但奴婢再如何愤怒也知晓此事同您无关，”
她主子也是受害者。
她主子嘴上说着不在乎还能不能生，可她主子心里也是不好受的。
其余的宫女们也开始附和。
眼瞧着那些宫女们都用充满怨毒的眸子盯向自己，德妃居然莫名地有些心虚。
她抬手擦了擦额角并不存在的汗，迅速转身。
“既然太子妃怎么也不肯接受本宫赠与的神药，那本宫也不再同你纠缠了！”
说完，她就慌忙离开了东宫。
她走后，稍显疲态的沈嵘才扶额道：“你们……你们真的不怪本宫吗？”
她已经有了阿玠他们三个，桃染她们却尚未嫁人生子。
桃染嗔怒道：“您将奴婢当成了什么人？德妃和金家人将您和奴婢害得这么惨，奴婢怎么会让您向她妥协？”
绯月也跟着说：“是呀！”
粉黛蹙眉，“更何况，她那所谓的神药兴许也只是哄骗您放过金家的幌子罢了。”
说着，她便看向了屋内的其他宫女。
“你们觉得我说得对吗？”她问。
她们四个绝对不会因为太子妃拒绝德妃给的神药便同太子妃生了嫌隙。
可这些宫女却不一定……
毕竟，她们自幼便被选入宫中，日日都盼着自己能年满出宫后嫁人生子。
能在东宫伺候的自是没有蠢人，她们都听得懂粉黛话中的深意。
她们毫不犹豫地齐声道：“奴婢们也觉得德妃娘娘口中的神药八成是假的！”
语罢，为首的宫女突然跪地道：“太子妃殿下 ，求您……一定要让德妃娘娘为她做下的恶付出惨重代价！”
其余的宫女也齐齐附和。
沈嵘静静地望着跪倒一片的宫女，见她们全都面露哀戚、眼眶含泪，她便温柔而又坚定道：“嗯！本宫绝对不会让你们白白吃亏！”
是她连累了这些宫女。
“多谢太子妃殿下！”众宫女含泪谢恩。
沈嵘垂着眸子，很是认真道：“是本宫对不住你们。
待你们年满二十五岁后，若是依旧选择出宫，那本宫会从私库中取出三百两银子给你们做傍身钱。
若是留在宫中，那本宫会尽力提拔你们全都当女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