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钱三丫究竟是为了什么,一定要将她或者说是原主置于死地呢。
她自问自从来到这里,并未主动出手介入两人的因果。
但是好像都是些徒劳工,她与钱三丫两人像是天生的死对头。
随着她们两人的长大,好似背后有一只手,一直推着她们两人进行对峙一般。
一次又一次,直到秦秦起了杀心。
“乖女啊——”秦大伯看着秦秦眼中的光一点一点的清明,周身气质开始变得沉稳,暗自点了点头。
“大伯—”
秦秦抬起头,清明的目光望向秦大伯。
“时间也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你生病刚利索点,还是多要小心注意。”
秦大伯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褂子,拿起烟枪,背着手,“走吧,大伯送你一段路。等回头你好全了,大伯再教你点其他的。”
秦秦忙站起身来跟在秦大伯后面往外走。
秦大伯顺着祠堂送秦秦到了坝子跟就不再往上送了,他转过身拍了拍秦秦的脑袋,说道:
“回吧,大伯就不送你了。等你过几天就知道大伯要教你什么了。”
“嗯,大伯慢走。”秦秦挥着手告别。
“回吧。”
秦大伯看着秦秦打开院门进去后,放下心了,背着手顶着渐渐下山的太阳去了村大队办公室。
一进村大队部,秦大伯先上关押钱三丫的地方看了一眼。
他看完之后,找到了看管钱三丫的年轻人。
“川子,这一两天谁来看过她。”
秦大伯吸了一口烟枪,烟圈缓缓的吐出来。
“嗯,我想想。”秦川回忆道:“爷,你还真别说这两天来的人还不少呢。先说说钱家自己家的人来了,还有张丁三家也来了,还有孙家、林家、哦对了还有四爷爷家的小叔也来过了。嗯——”
秦川扒拉着手指头,“还有那几个知青也都来了。”
秦大伯手一顿,“知青?几个?男的、女的?”
“四五个吧。就那四个女知青来了三个,谁来的分不清,还来了一个男知青。对了,牛棚那个也来了。”
秦大伯抽着烟,在脑中快速过着几个知青的信息,他拍了拍秦川的肩,“行,你好好看着,有什么事托人去找我。”
“嗯嗯,知道了,放心吧爷,保管给你看的好好的。”
秦大伯又嘱咐了一顿,出了村大队的门,几步拐进村卫生室里。
卫生室里,村医还在配药,能一看到秦大伯进来,还有些惊讶。
秦大伯进屋之后,随便找了个地坐。
“咋,那事这么快就处理完了?”村医低着头整理着手上的四五种中药的同时还不忘了调侃秦大伯。
秦大伯抽着烟枪,透过云里雾里看着村医。
村医一抬头,看着他这副作怪的模样,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得得得,有话直说,你这老脸老皮的搁我这装什么深沉呢。”
他们两个从小一块光屁股长大,秦江撅个腚他就知道秦江没憋什么好屎。
“没什么大事。”秦大伯好整以暇的抽着烟,“就是让你有空记得给那钱三丫治治。”
村医的手一抖,刚分好的药材没拿稳又重新混到一块去了。
秦大伯一看自家好友这样,毫不客气的嘲笑他。
“我说老豆,你这不行啊,你才多大岁数就拿不稳东西了,哈哈哈哈”
秦大伯用烟枪指着村医,“有空啊,你自己抓两副药吃吃,好好给自己治治。”
村医看着那混成一堆的药,索性也不收拾了,一把将药材推到一边,眼不见心不烦。
他看着在那‘哈哈哈哈’笑的秦江,猛翻了个白眼。
“真想也给你灌一副药,让你也尝尝辣害。”
“咳咳咳”秦大伯倒吸一口气,烟雾呛入他的肺腑。
村医站起身,一边翻白眼,一边从最上面柜子里掏出一个小铁盒。
“干净吃一块。”
小铁盒里装的是他用冰糖自己掺了雪梨做的化咳糖,平时他都不舍得给别人用。
秦大伯一看那色泽晶莹透亮的黄色晶体,伸着手,一脸理所当然的说道:“多给我点,我给我家闺女和孙子拿点。”
村医:.......
怎么不咳死这老小子,连吃带拿的。
村医掏出黄油纸,将铁盒里的冰糖全倒出来分成两份,骂骂咧咧的给包好后,一把扔到秦大伯怀里。
秦大伯精准的将两包冰糖接到手,磕了磕烟枪后,顺手把烟枪插腰上,转身丝毫不拖泥带水提着冰糖就走。
村医无奈的看着那来去匆匆的老小子,将手中的空盒子放回原位,重新把那混在一起的药拽过来重新分。
在家老老实实的休息几天后,秦大伯感觉秦秦养的差不多了,就托人来喊她去上工。
秦秦一大早听着上工的铃声后,背着小水壶出了门。
她先按着顺序将三个作坊挨个查看了一遍,感觉没什么问题后才往耕地走去。
因为查看作坊的原因,秦秦绕了点路。
她准备从犄角旮旯的上工区穿过去。
一进上工区域,秦秦就看到了坐在地头上极为突出的钱三丫。
秦秦:?
果然是打不死的小强,灭不掉的蟑螂。
这生命力就是旺盛。
秦秦放轻脚步慢慢的走到钱三丫的身后,钱三丫还无知无觉的在那涛涛的讲个不停。
侧着耳朵认真听着钱三丫说话的周应芬刚一抬眼就看到了站在钱三丫身后的秦秦。
秦秦:嘘~
周应芬瞟了一眼还没有察觉的钱三丫后,装作什么都没发现一样的割着手上的豆子。
秦秦暗暗点了点头。
“哎,周知青,我给你说的你听到没有?”
钱三丫看着周应芬开始走神不搭理他,心下不满。
“我给你说,我是看在跟你最要好的份上才将这件事告诉你的。”
周应芬头都不敢抬,只瓮声瓮气的小声说道:“谢谢钱同志告诉我这个消息,但是我现在暂时不考虑这件事。”
钱三丫一听,情绪激动,包成粽子的手一下子拍在椅把上,沙哑的声音尖锐刺耳:“你难道不想回城吗!!!你看看你现在,灰头土脸,这还是城里姑娘呢,连我这个乡下土妞都不如。”
周应芬充耳不闻,甚至有点想跑,她就不应该图这不要钱的消息。
钱三丫看着周应芬那呆愣愣的模样就来气,愣头鹅!
你看看,你们这四个女知青中,另外三个那个不是如鱼得水,都快和村里人打成一片了。
就你,憨头憨脑,埋头苦干,白瞎了这副好样貌,这副前凸后翘的身材。
钱三丫整个身子都靠在椅背上,眼底深藏着不易察觉的嫉妒及阴霾。
她努力平复了下心情,重新挂上自以为和蔼的笑容,打着圆场。
“那行,不急,你慢慢考虑。你啥时候改变主意想知道了,就再来找我买消息,到时候价钱上给你优惠。”
钱三丫自以为善解人意的说着,但是她呕哑嘲哳的声音配着皮笑肉不笑的脸,整个人像是从地狱爬上来的阴婆。
周应芬惊的打了个寒颤,眼神不自主的向钱三丫身后瞟去,抿着唇没有说话。
远处的白明松一直起身子就发现了这一幅不对劲的场景,赶忙喊了钟秀往那看。
钟秀一看,尤其是看到站在钱三丫身后的面色不明的秦秦,心漏跳一拍。
她吊起嗓子大声喊道:
“应芬,在那干什么呢,赶紧过来,你的进度都拉下了。”
听到朋友喊她的声音,周应芬松了一口气。
头也不抬,直起身子,丢掉手中的豆子,就往前面跑。
钟秀看着周应芬像被狗撵一般,一口气不喘的跑过来,和白明松对视一眼。
“钱三丫那个人是个毒的,你把周应芬看好了。”
钟秀沉着脸点了点头。
在人跑过来之后,也没有多说,将周应芬推到人中间去后,就继续割地上的豆子。
看着周应芬被叫走之后,钱三丫眯着眼,将牙咬的吱吱作响。
钟秀!你又坏我好事。
她的视线从钟秀身上移到她旁边的阮桂君和高佳玉身上,最后视线落在周应芬身上。
感叹道:她们真是各有各的漂亮啊。
钱三丫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又对着阳光看了下自己干瘦、略黑的手腕。
老天真不公平啊!
连周应芬那个三言两语就被骗走一笔钱的蠢货都有一副好样貌。
而她人美心善、勤劳节约、尊老爱幼、聪明伶俐、乐于助人的美好女子却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唉~苍天不公啊!
钱三丫闭着眼睛享受着阳光自怨自艾。
秦秦看到这一幕,勾唇一笑,迅速出脚。
“啊!!!!!!”
伴随着钱三丫惊恐的喊叫声,她连人带椅子翻滚下田坝。
秦秦拽了拽背着的小水壶,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般潇洒的离去。
“呃~~~有人吗???啊~~哈~救命啊~~~~救命---啊~~”
钱三丫被翻了的椅子盖在下面动弹不得。
“救命啊~~”
钱三丫沙哑难听的求救声在秦秦背后一声声的响起。
秦秦的脚步不停,心中还想着看来这一番也不是没给钱三丫造成什么影响。
钱三丫最引以为傲的妈生音,现下变得极为沙哑难听。
也难为她叭叭的说这么多话,说的口干舌燥也不知道停嘴。
秦秦轻着脚下的动静,心里给自己唱着小曲继续往前走。
这个地方的活计已经全部分给知青了,本村的人一般不会主动往这边地头走。
没人往这走,就意味着,钱三丫可能还需要继续在那坑洼洼里待着了。
桀桀桀,某人要受罪喽。
“救命啊!!!!有没有人啊!!!啊~~~救~~~~~我~~~~”
钱三丫躺在坑洼里,动弹不得。
她感觉刚刚包扎好的刀伤又开始流血。
腿上也传来剧痛。
她尝试伸着手将压在身上的椅子挪开,但是没有成功。
木头椅子非常的沉,再加上全身剧烈的疼痛让她使不上力气。
钱三丫嘶扯着嗓子开始喊。
“救命啊!!!!!”
“救命啊!!!!!”
“咳咳咳——”
才喊了三五声,她感觉到嗓子里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救、咳咳-”一声没喊出来,钱三丫紧着尝试着第二次重新张口。
“min---”
“救··ji------”
重复两三次,钱三丫明显的感觉到嗓子里发不出声音。
她惊恐的用木乃伊般的手紧紧捂着脖子。
她的声音!她的声音!
“jiu————”
‘啊!!!!!!!!!!’
钱三丫无声的尖锐的在脑中疯狂的喊叫。
她的嗓子!!!!她的声音!!!!
她最喜欢的声音!!!!!
“jiu-噗呼——ji----”
钱三丫目眦欲裂。
大夫!大夫!
对找大夫,大夫会有办法的。
她顾不上因为用力开始流血的手指,托着受伤的腿开始努力向外爬。
‘救命啊——’
‘谁来救救我——’
‘爹----娘———救命啊——’
‘谁来救救我——’
‘不拘是谁,谁来救救我——’
.......
秦秦找秦大伯报到后,接过计分本,将钱三丫忘在脑后,开始进行自己上半场的工作。
一上午的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中,下工的时间就到了。
可能是有好事情加成的原因,中午的时候秦秦又多吃了一碗饭。
她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心下觉得有点可惜。
要是秦野那小子在就好了,看着她多吃了一碗饭。
那这会她就应该徜徉在一声声的马屁中度过了。
可惜了,这种无人炫耀的感觉谁能理解哇~~~
而另一边被惦记的秦野现在人正在医院里当陪护。
病房里躺着他四五个老班长。
秦野和罗军武、苏兴荣三人来来回回的观察着老班长们的输液瓶。
看着老班长们满脸通红的样子,他们三人的脸上各自写着;两个大字。
左边写着‘活’,右边写着‘该’
活该!
这件事要从他们汇合后说起。
他们三个背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在汇合点和老班长们汇合。
当天晚上,他们就坐着军卡车启程了。
任务完成,大家又都在外面玩了一两天,回去的路上还有秦野从家带的好东西时不时加餐改善伙食。
大家伙别提是有多心满意足了。
头几天,大家都还好,兄友弟恭。
坏就坏在,罗军武那小子藏不住事。
中途休息的时候,老班长们吃着秦秦给秦野准备的吃食,一个劲的表示羡慕。
谁成想,罗军武这小子悠悠的从怀里掏出用小红布包着的、秦秦单独给准备的巴掌大小的小人参。
老班长们的眼睛都直了。
他们只听说过人参,都是贫苦人家的小孩,哪个有见过实物嘞。
别看才十来厘米长,但这也是货真价实的人参啊。
老班长们对视一眼,不用言语,四五个人极快的扑上去,一个人摁住罗军武,抢过他手上的红包包。
其余几个人小心的从小人参身上拽下几个须须,一人一小根。
看着老班长们‘打土豪’,秦野抱着看笑话的心捧着碗在一旁看热闹。
但看着老班长们动作飞快的将没洗的小参须直接就往嘴里塞的动作,秦野傻眼了。
忙站起身让老班长们吐出来,秦秦可说过这玩意不能直接生吃啊。
虽然他不觉得生吃有什么不行,但是秦秦说的话,他一直牢牢记得,并且一点不出错的按着秦秦的话执行。
但是,晚了。
老班长们没给人半点反应的时间,就已经把小参须咽下去了,然后又把剩下的参体重新包好,塞到罗军武的怀里。
面对秦野一脸担忧的表情,还拍着秦野的肩安慰着。
对于秦野刚才说的不能生吃的话丝毫不放在心上。
这小参一看年份就低,药效没炮制之前不会有多好。
再说了,他们也就吃了一点须须,不会有什么大事。
秦野看着老班长们一脸轻松的样子,也就没说什么。
等众人安静的吃完饭,就又开始启程了。
刚开始的时候,老班长们还能说说笑笑,打打闹闹,把车踩的飞起。
但是从开车的老班长开始流鼻血起,接着剩下的老班长接二连三的开始流鼻血后,事情就变得不对了。
开车的老班长努力将车停下来,换了个年轻的会开车的新兵上去。
几个流鼻血的老班长躺在车斗子里,不一会儿几人面部开始充血通红、浑身发烫。
秦野一看这样子,顿觉坏事。
几个新兵,不顾老兵们的阻拦,执意改道离最近的医院奔去。
医院里的医生看着十来个军人着急忙慌的抬着人进来的样子,紧急为他们开辟了绿色通道抢先就医。
结果.....
秦野看着一瓶输液已经空了,站起身来再给换另一瓶。
他看着躺在床上觉得丢人从而蒙着被子装死的几位老班长,额筋止不住的跳动。
人医生都说了,是误食了补气血的特效物导致的。
本来他们这伙当兵的体格子就比较强壮,血气也足,这下好了,一下子补过头了吧。
等他们知道原因后,所有人都安静如鸡。
本来就这样打算在抬着人回去,但是医生没让走,担心人走了,药性没及时降下来,再把脑子激坏了就不好了。
于是就成了这副场面。
医生单独给调配了一间病房,供这些老班长们打针,同时嘱咐留人看着,等打完针降降火后,差不多就能回去了。
秦野三个人被众人一致意见的留下来陪护,美其名曰他们三个是源头,他们三个看护正合适,其余人则都在车里守着。
苏兴荣听着战友们这番不要脸的话,直翻白眼。
怕丢人就直说,还美其名曰、拽文拽字的在这菜坏人(土话:蛐蛐人的意思)。
秦野等着几人打完针,自掏腰包结了药费,领着几个刚打完针,焉的搭头搭脑的老班长们出了医院。
等几人回了部队,秦野连带着秦秦继前不久大闹食堂之后又再一次出了名。
这些秦秦目前还不知道。
等她知道的时候,秦秦惊的目瞪口呆。
说句实在的,秦秦种的那片小人参,除了用最基本的营养液浇灌外,还买了不少不知名星际出产的奇奇怪怪的植物特效药浇给小参们当做‘零食’调剂口味。
所以她都不能确定能种出来多大药效的小人参。
之所以让他们风干了泡水喝。
是因为他们三脚猫的炮制功夫会将小人参的药效流失很多。
药效流失之后让他们日常泡水喝正正好,喝多了也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
这些都是后话,可以暂且不提。
而现在的秦秦在家美美的睡了一顿午觉醒来,就听到了一个大快人心的好消息。
那钱三丫不知道怎么的摔下了田坝,摔倒的那处一般又没有人过去,努力爬了好久才遇上躲懒的牛棚户赵斯英,然后被赵斯英给救了。
村医已经上钱家给看去了,刚受的伤又重新撕裂开了不说又添新伤。
说是肋骨又被那梨木椅子给砸断了两根,嗓子也受损严重,以后都可能说不出话来了。
钱三丫听完村医的诊断当即差点就疯了,疯狂砸着一切能砸的东西,并且把好心给她看伤的村医都给打了出来。
说是现在钱三丫她爹娘已经带人去镇子上医院看伤去了。
据村医透露出来的消息,钱三丫嗓子能治好的可能性也不大。
秦秦听完这个消息,打发走来报信的人后,捧着肚子哈哈哈大笑。
她可没有什么雪中送炭的美好品质,她会的就是痛打落水狗。
哈哈哈哈!
该啊!该啊!
秦秦兴奋的在院子里手舞足蹈。
她也没想到那一脚居然还能得到意外之喜。
呦呦呦~
秦秦哼着小曲翩翩起舞。
“邦邦邦——秦同志,你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