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哥收拾完山羊,简单的吃了口饭,交代好怀孕的媳妇后就跟着爹娘去找瞎爷爷了。
瞎爷爷是藏在村子中的卦象先生。
没有人知道瞎爷爷是从哪里来的,只知道有一天他出现在村子外面来寻求一片容身之地。
巧的是,瞎爷爷也姓秦。
秦保国那时候还太小,不知道村里的长辈们怎么商议的。
他只知道,瞎爷爷从那以后就在村中住下了。
村子里有一个明面上的风水先生。
瞎爷爷则隐在人后。
他算的卦十卦十一准。
算无遗漏。
村子里这么顺风顺水,秦保国觉得有点瞎爷爷保护的关系。
瞎爷爷虽然叫瞎爷爷,但是瞎爷爷眼睛不瞎,可能是人常说的算卦先生有着三缺五弊的原因,瞎爷爷明明不瞎,却只愿意别人喊他瞎爷爷。
秦保国扛着十几斤的羊腿,跟在他爹娘后面一语不发的闷头走。
现在已经接近半夜了。
村中连个鸡叫狗叫都没有,要不是这是秦保国从小长大的地方,他觉得他现在就能扔了羊腿就跑。
“到了。”
秦大伯在一处院门前站定,敲了敲门。
“进来吧,门没锁,就等蕊丫头的羊腿了。”
院门传来虽有些老态但听起来非常康健的声音。
秦大伯无奈一笑,推开门径直走进去。
“老弟啊,你这就不厚道了,早知道你知道的话,我们就等着明天来好了,何必大晚上的跑这一趟。”
瞎爷爷给几人倒上茶,斜愣着眼瞅着秦大伯。
“你小子,就算我知道又如何?你要是能撑得住等到明天来找我,那就算我算卦不精。”
“哎哎哎,老弟老弟,老哥哥我说笑的。”秦大伯一脸谄媚的揽着瞎爷爷的胳膊,手中端着水碗碰了碰瞎爷爷面前的水碗。
“老弟啊,哥哥我也不多拐弯了。你看看你蕊侄女的事咋弄啊。”
瞎爷爷掐了掐手指,摸着下巴上的一缕胡须,皱着眉头算了又算。
秦大伯三人屏着呼吸,大气都不敢喘。
恐怕喘气声大了,影响瞎爷爷的判断。
“渍,吱....这....不好说啊。蕊丫头这命变化的太快,我也拿不准呐。”
“啥?!!”秦伯娘惊得声音都略略劈叉。
“你都拿不准,那还有谁能拿准!老弟啊,嫂子也没求过你什么事,你看看侄女这事咋弄啊,”
秦伯娘都有点想哭,先不说秦秦是她弟弟弟媳唯一的孩子。
就说她自己吧,她都是把秦秦看成是她自己亲生的闺女。
得知自家的闺女遇上的那诡异事,这一路上她都快慌的没神了。
秦大伯拍了拍秦伯娘的手安慰着,“别急,等等老弟怎么说。”
瞎爷爷从腰里掏出龟甲,来来回回摇了三次,看着卦象皱着眉头。
他把龟甲递给秦大伯,“老哥,你先开始,你们一人摇一次我看看。”
秦大伯沉了沉气,一脸认真的小心接过龟甲,晃了晃。
瞎爷爷看完后,秦大伯递给秦伯娘。
不一会儿,秦大哥也摇完了。
瞎爷爷一手掐着手指,一手捋着胡须。
“你们一家的血光之灾已经解了,往后也是个富贵平安的命格。”
秦伯娘眼神热切的看着他,激动的问:“那我闺女呢。”
“呃...”瞎爷爷一脸难色。
秦大伯看着他这番神态,给他下了个定心丸,“老弟,你放心说,我们撑的住。”
瞎爷爷喝了一口水,看着眼前的三人。
“你也知道,你们相看那野小子的时候我就给算过了。命格虽贵重、但气运一直在衰落,长此以往恐有死劫。”
“这我们知道。你说过的,那野小子不管入不入赘,我闺女都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化解死劫,你还说了,那野小子光待在闺女身边也不行,这不是我们把他送当兵去了吗。”
瞎爷爷压了压手,“老哥啊,我是这样说没错,但这里面还有你不知道的事啊。”
秦大哥赶忙给瞎爷爷满上茶水。
“蕊丫头结婚那天,我又给算了一次,但那次卦象就变了。命格极贵,气运昌盛,隐隐有冲天之兆。但等过了一段时间,我又给她算了一卦,蕊丫头的气运却如同自动收缩的口袋一般,被牢牢的锁了起来,既能保证日常生活,又不过分突出。此后数次,蕊丫头的命格虽不变,但那气运就像这山峦一般,数次波动有破天之象。”
说到这,瞎爷爷看向秦大伯。
秦大伯心虚的不敢与瞎爷爷对视。
瞎爷爷了然。
“我也不多问了。”瞎爷爷说道,“我只能说,这丫头我现在也算不准了。”
秦伯娘感到鼻头一酸险些落下泪来,“老弟,你给想想办法。”
“嫂子,别急。”瞎爷爷宽慰道,“我虽然算不准,但是蕊丫头身上的事我还能给压一压。”
闻言,三人一喜。
瞎爷爷一摆手,“不过,我要先确认一件事。”
“你说你说。”
“明天的时候,让丫头出村一趟。”
秦大伯面露难色,“这....不妥吧。”
“不要紧。”
瞎爷爷对着秦大哥嘱咐着,“保国,你明天多带几个成家的小子领着丫头出村一趟,出村界一百米之内要是遇上什么不寻常的就立马折回来,我需要看看具体的情况才能下决定用什么手段。”
秦大哥挠着头,看了秦大伯一眼,有些不好意思道:“那我找哪几个小子合适?”
瞎爷爷撩起眼皮,悠悠看了他一眼,“你把你们那一伙商量着如何藏私房钱的那几个都叫上。”
话一说完,秦保国快速捂住自己的耳朵。
秦伯娘的手慢了一步,转手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
“好你个秦保国,你媳妇还怀着娃呢,你就敢藏私房钱了,胆肥了你。”
秦大哥捂着脑袋求饶,“娘真没有,我们就是聊聊,对聊聊。”
“放你狗屁,今天敢聊,明天就敢藏。”
秦伯娘掐着腰,伸着手指狠狠地戳在秦大哥的后脑勺上。
视线略过秦大伯,秦大伯摸了摸鼻子,不敢对视。
秦伯娘喘了一口气,对着瞎爷爷说道:“老弟,让你看笑话了,天怪晚了,我们先回去,明天再来。”
三人站起身来要走,瞎爷爷也跟着站起来。
“老弟,留步留步。”
秦大伯将人按着坐下,瞎爷爷也就没起身。
等人走后,瞎爷爷掐着手指,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人不与天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