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烟今天的装扮依旧是不太扎眼。
一身烟青色的长裙,一支素的不能再素的木簪,一对单链条珍珠耳环。
额头两侧还散下几缕碎发,若不细看倒是将她绝美的容颜遮住了大半。
毕竟昨晚侍了寝,又是在如此压抑的场合,沈烟自是一点风头也不愿出的。
扶着闻月的手进了飞霜阁,沈烟微微行礼后,在末尾找了个位置坐下。
吴侍妾紧随其后进来,再是两个庶妃,于是乎人很快到齐。
为首坐着太子和太子妃,此刻都是神情严肃,内屋伊侧妃的哭泣声还时不时能传出来。
氛围已然是压抑到了极点,沈烟甚至还能隐约感觉到,隔壁的李庶妃在颤抖着。
“殿下,人到齐了。”太子妃侧身向云玱言福了福身道。
云玱言微点了点头,抬眸扫了众人一圈,声音清冷,“伊侧妃的孩子,没了。”
四人面面相觑,最后都起身行了个礼,颔首道:“殿下节哀。”
云玱言抬了抬手,示意她们起来,随后又道:“太医已经查出,是中毒。”
沈烟听到这,已然明白她们为什么会被叫过来了。
正如闻月所说,伊侧妃的孩子是被人毒害的。
看云玱言那般冷静的样子,想必是已经找出了凶手。
而且不出意外的话,就是在堂上这些人里面。
太子妃也适时补充,“如今我们已经知道了凶手是谁,若是自己站出来主动承认,本妃会从轻处罚。”
沈烟依次和陈庶妃、李庶妃以及吴侍妾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茫然。
见迟迟没有人上前,太子妃也不愿再等,直接站起身道:“李庶妃,你还不从实招来?”
这句话宛若晴天霹雳,李庶妃瞬间就懵在原地,顿了一秒后便是极度的慌张。
“娘娘!妾不明白娘娘在说什么,这......妾什么都没有做啊!”
李庶妃说完,扑通一声便跪在地上,身体也因为害怕而控制不住的发颤。
云玱言眯着眼睛看她,声音里蕴含着几分怒气,“敢做不敢认吗?”
李庶妃绝望的拼命磕头,“殿下,妾真的没有做啊!妾是冤枉的呀......”
“太子妃娘娘,凡事讲究证据,您怎能随便的就把罪名安到妾头上呢!”
太子妃闻言冷笑,“是啊,你也不想想,好端端的,我为何偏偏要说是你。”
随后,太子妃便向众人简单的讲述了下事情经过。
今早她和太子赶到时,里面的伊侧妃早已是哀嚎不已,太医用尽全力,也还是没保下胎儿。
云玱言立刻派护卫头领问风去彻查,最后才在伊侧妃的早膳里发现了异样。
伊侧妃喜食酸,所以经常吩咐自己的小厨房,一日三餐里除了正常菜色之外,还一同上些酸味的小菜,比如豆角、酸萝卜这些。
而前段时间,一次晨起请安时,伊侧妃无意中知道了李庶妃那有酸萝卜。
说是娘家送来的,格外开胃,便没忍住要了些。
于是李庶妃送了两罐给伊侧妃,她也几乎一日三餐都会吃些。
这本是好的,太医也说别吃太多就没事,但问题就出在,这酸萝卜在装罐前,竟泡过红花水。
红花最能活血化瘀,一碗的剂量就足以让人滑胎。
所以这酸萝卜虽然只是泡过红花水,但长久食用下去,剂量慢慢叠加,胎儿亦会有损。
沈烟听完微叹了口气,但却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不过不得不说,太子身边的人办事这么高效的吗?
这么快就能将目标锁定在酸萝卜上,还这么快就查出是因为酸萝卜泡过红花水?
太子妃解释完前因后果,又冷冷的看向李庶妃。
“本妃平生,最恨谋害孩子的人,你怎可如此恶毒?”
这一点,太子妃和沈烟倒是不谋而合。
上辈子那般血雨腥风,沈烟也自问,从未谋害过一个孩子。
她一直觉得,大人之间斗得你死我活,在利益的驱使之下再正常不过。
可孩子说到底是无辜的。
李庶妃的嗓子哭的都快干了,匍匐在地上,声嘶力竭道:“殿下,娘娘,明察呀......妾真的没有做过呀......”
就在这时,李庶妃的贴身婢女忽然像是下了莫大的决心一般,一咬牙小跑出来,跪在李庶妃身边。
云玱言的脸上只有冷意,淡漠的扫了一眼李庶妃,侧头对身后的问风道:“把李庶妃院子里的下人都拖下去审问,孤就不信问不出来。”
“是!”问风说着便走向李庶妃身后的婢女,打算拖着她一起下去。
那婢女吓得连忙磕头,哭喊道:“主子!事到如今你还不招了吗!殿下息怒!娘娘不说,奴婢来说!”
问风停下脚步,回头请示云玱言。
云玱言摆了摆手,问风会意退到一边。
李庶妃则是愣在原地,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己的贴身婢女秀儿。
那眼神仿佛在问,你又来凑什么热闹?
秀儿先是重重的磕了个头,随后带着哭腔道:“主子,事到如今已经是瞒不下去了,奴婢也不愿看您一错再错,坦白从宽啊!”
“殿下,娘娘,这酸萝卜确实泡过红花水,也确实是主子赠给侧妃娘娘的。”
“可是......可是主子实在是被侧妃娘娘欺负的不行了,这才一时糊涂了呀......”
听完秀儿的话,李庶妃的眼中的世界仿佛一瞬间成了灰色。
她就算反应再迟钝,也知道今日是死局了,有人铁了心要让她顶罪,她挣扎不开的。
李庶妃苦笑几声,瘫坐在地上,依次看了看在场的众人。
太子妃冷声发问,“如今人证物证俱在,李庶妃,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李庶妃收回目光,语气平静道:“妾还是那句话,妾无罪。”
说着还直勾勾的盯着太子妃,“但是诚如娘娘所见,人证物证俱在,妾无可辩驳,要杀要剐,随娘娘便。”
太子妃冷笑一声,“你的意思是,本妃故意要污蔑你?”
李庶妃低着头,眼里看不出情绪,“妾可没这样说,娘娘无需此地无银三百两。”
云玱言适时出声,“行了,做了便是做了,何必又要攀污太子妃。”
此话一出,也算是给这件事盖棺定论了。
内屋的伊侧妃不知何时跑了出来,身边还跟着搀扶着她的柳芝。
“殿下,殿下!这贱女人害了妾的孩子,殿下杀了她!杀了她!”
云玱言眉头一皱,起身扶着往他身上倒过来的伊侧妃,“你怎么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