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音仰头看他，就像被丢弃的猫咪般无措又可怜。
    洛景暄到底是叹了一口气，语气轻缓，“还痛？”
    清音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未了还怕他不信，把受伤的地方举起来给他看。
    “跟上。”
    洛景暄说完，便已抬脚离去。
    清音也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隔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跟了过去。
    可走了许久，她都没看见人。
    完了！
    她把人跟丢了。
    就在她着急的时候，右手突然被人用力抓住，再一带，就跌入了假山中。
    “洛……”
    话还没说完，唇便被封住。
    只余支呜，声音破碎。
    半晌才被放开，清音有些气虚，用力地吸了几口气，才觉得好些。
    她刚想生气。
    手却被轻轻托起，“痛吗？”
    清音有些怔忡地眨眨眼，他这是在心疼？
    清音顺着杆子往上爬，瘪瘪嘴道:“好痛。”
    洛景暄却突然把她手放下，“该！”
    清音气呼呼地努了努嘴，才想到自己还有求于面前之人，她又连忙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道:“洛太师，虽然朝政之事小女子不懂，但是百姓夸你，百官也夸你，想必您一定是极好的人，所以……”
    “不能。”
    “你都没听我说，怎么就不能？”
    “不用听，也是不能。”
    他自然知道她想说什么，对于五皇子之事，他只能说，爱莫能助。
    其实，对于他来说，比起野心勃勃的五皇子，他更甚于好掌控的太子。
    而且，太子也没什么大毛病，就是耳根子软点，做事糊涂些。
    对于开阔领土的君主来说他不适合。
    但是，对于守国的君主来说，却是刚刚好。
    清音不满地嘟囔，“百姓还夸你是个为民请命的好官，明明你知道我皇兄是冤枉的，你却放任不管，你这样，哪里算一个好官。”
    洛景暄却掸了掸衣袖，“五皇子不是民。”
    “你！你强词夺理！”清音怒道。
    洛景暄气笑道:“到底是本官强词夺理，还是九公主强词夺理。”
    “公主。”
    远处传来的熟悉声音，让清音慌乱道:“你不能出去！”
    说完，自己随意拉了一下衣衫，就从另一个出口走出去。
    而她不知道，自己走出去没多久，假山里的人也从另一个出口走了。
    红莲看到清音，差点急哭了，“公主，您刚去哪里了？吓死奴婢了。”
    清音，“我就随便走走。”
    红莲四周看了一下，见到那处假山，心中隐隐不安道:“公主，您……不怕了吗？”
    “怕？”清音下意识呢喃道。
    她远远回望了那处假山，和宫里的其他假山也并没有什么不同。
    若一定要找出不同的话，这个假山旁边还有一棵枣树？
    枣树？
    清音突然发现自己脑袋里多出一段陌生的记忆。
    “九妹妹，我们一起玩捉迷藏吧？”
    清音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是六公主的声音？
    她看到幼时的清音，先是迷惘，然后突然特别开心的点头，这是第一次有姐姐陪她玩，所以，六公主说什么，她都会特别乖的照做。
    “九妹妹，你就藏在里面知道吗？我待会叫人过来一起找我们。”
    然而这一藏，就是很久。
    直到，一个道声音在外响起，清音以为是六公主找的人来找到她了。
    她担心被找到，于是就往另一个洞口偷偷地准备溜出去。
    可谁知，刚巧被那人撞见。
    后来，那人看到清音先是一愣，随后却放肆大笑，“想不到这里还藏了一个这么标致的人儿。”
    那时候，清音的母亲已经去世。
    太监宫女们，踩高捧低，对她自然是不用心伺候所以，在蒙远的眼里，还以为清音只是哪个宫殿新进的小丫鬟。
    虽然清音不懂蒙远看她的眼神，但是她下意识就觉得那眼神令她不喜。
    所以，她立马就想逃走。
    可她一个不过刚满八岁的小女孩，哪里逃的开一个成年男人。
    所以，在蒙远抓到她的时候，她虽奋力挣扎，但也无济于事。
    后来，
    清音揉了揉太阳穴，眸上染满了愤怒。
    在蒙远抓住她的时候，她虽挣扎不过，但是也趁着他不备，狠狠地咬了在他的手腕上。
    趁着他痛的时候，她跑了。
    可蒙远根本就不想放过她，死死朝她追去。
    那个午后，她第一次感受到了绝望。
    好在，皇兄见她没在房里，出来找她，见她被人追赶，想也没想就拿起旁边的石头狠狠朝蒙远砸去。
    她就那样看着。
    血水顺着蜿蜒的石头慢慢渗入到土壤里，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直至流到了她的脚边。
    看着自己的不知什么时候跑掉鞋子的脚就那样浸泡在血水里，她吓的直接晕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却忘记了这件事。
    她只记得皇兄离开了她五天，等皇兄再次回来的时候，好像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那些踩高捧低的奴才慢慢对她恭敬了起来。
    她怎么那么笨呢？
    看到皇兄走路一瘸一拐的，她还真相信了皇兄说的不小心摔的。
    她还笑话他，那么大人了，路都走不好。
    这蒙远可是皇后的亲弟弟，那时候，哥哥是怎么从皇后手里逃脱的。
    光想想，她都心痛的不行。
    “走，去找六公主。”清音撸了撸袖子。
    刚刚她真是打的太轻了。
    这次，她一定要把她头发都拔光。
    红莲一怔，她刚刚在外面守着，所以没看到两人打架的场面，这下看到清音撸袖子，急忙劝道:“公主，你不会是想打六公主吧？”
    “嗯。”清音大方承认道。
    红莲:“……”
    虽不知道公主为什么想去打六公主。
    但是作为称职的打工人，她得劝啊，“公主，这六公主确实该打，现在五皇子被关，都是她母妃害得。”
    清音一怔，她看着红莲，问，“你相信皇兄？”
    红莲扬了扬下巴，“自然，五皇子什么人，奴婢伺候了这么多年，怎么会不知道，他平时对公主温声细语，公主想要什么，五皇子都会给公主弄来，这么好的人怎么会是下毒害……自己父亲的人。”
    后面几个字说的极小声。
    清音:“……”
    她是怎么把两件事混为一谈的。
    皇兄宠她，所以就不会害……自己的父亲。
    好吧，她还是不习惯称呼父皇为自己的父亲。
    说老实话，她对于父皇也没几分父女情。
    所以，称呼为父亲，她觉得挺拗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