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让我回去！”白无忧被易其愉抱起，拼命挣扎着。
    易其愉还在和脑海中的另一个自己搏斗，状态实在谈不上好，她现在保持着清醒就已经是极限。
    “别闹，就算现在你回去又能帮上什么忙？”易其愉还是那样面无表情，白色兜帽下的脸写满痛苦。
    “相信他。”
    白无忧心里一团乱麻，她已经意识到有很多事情超出了自己的想象，肖墨绝对不只是她认知当中的那个燕京肖家大少。
    可现在那些她都顾不上，她只在意肖墨的安危。
    她不能就这样离开，她还有很重要的话没说出口。
    她怕就此一别，就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了！
    “放我下来！”白无忧知道自己现在有些失控，可她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易其愉头痛欲裂，只能放白无忧下来，然后一记手刀打晕了她。
    肖墨让她带白无忧离开，她就必须要做到。
    而与此同时，肖墨视线里一片漆黑，周遭一切感知都已经消失。
    这次他是真的死了吗？
    “还是玩脱了啊。”肖墨感叹一句。
    不像其他传统的穿越者，肖墨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还真没有动过尝试自杀回到原来世界的想法。
    现在想起来还真有些奇怪。
    好像从一开始他就对系统有种莫名的信任。
    从来没有质疑过她。
    肖墨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慢慢熄灭，心跳渐渐停止，长达半分钟的无意识黑暗之后，时间似乎都停了下来。
    他眼前出现了一扇门。
    肖墨拧开布满绿绣的铜把手，在门后落叶纷繁的树下看到了一道落寞纤弱的身影。
    身穿单薄白裙的少女蹲在地上，用下巴压住膝盖，左右手各拿着一根树枝，在地面写写画画，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你来了。”她抬起头。
    容貌与肖墨死前见到的女人长相一模一样。
    她们的确是同一个人。
    只是肖墨死前见到的那人脸上总是带着嘲讽的笑，分不清她是在嘲笑肖墨还是她自己。
    而眼前的少女抬起头看向肖墨的时候，肖墨只感到一种久别重逢的欣喜。
    “坐过来。”少女招呼着肖墨坐下，随后又看向地面。
    “坐哪儿？”肖墨无奈地笑笑。
    除了地上还能坐哪儿？
    肖墨看到了少女古怪的眼神，只好坐在她身边。
    随后视线看向地面，肖墨终于看到地面上的字，是自己的名字。
    “在这种分不清时间流逝的地方待久了，就容易忘掉一些事情。”但总不能忘掉最重要的人。
    肖墨很想问她在这里多久了，但他没开口。
    他们相处了这么久，肖墨知道绝大多数问题是没有办法从自己平常称之为系统的她那里得到答案的。
    “你应该也已经意识到了，你已经死了。”少女放下手里的树枝，看向肖墨。
    “所以接下来我是会被遣返回到以前的世界，还是永远留在这个地方？”肖墨说道。
    少女看向肖墨，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更希望是哪一种？”
    “对现在的我来说，或许留在这里也不错。”做个孤魂野鬼。
    这样想着，肖墨靠在树上打了个哈欠。
    他也已经有很久没有这样好好休息过了。
    “很抱歉，恐怕现在的这种平静你没机会继续享受了。”少女说道。
    “还记得你有一份未领取的奖励吗？”
    记得，肖墨记得是先天道体的特殊体质。
    “有了先天道体的加持，才是完整的你，才和她有一战之力。”少女说道。
    “但任务失败的惩罚是绝对的。”
    规则不是她制定的。
    肖墨人设崩坏受到的是世界规则的惩罚，如果世界规则的判定是麻痹并死亡，先天道体也救不了肖墨。
    “特殊的体质没办法让你死而复生。”
    肖墨突然变得面色凝重起来，他站起身，看向面前陪伴自己最久的人。
    “别开这种玩笑！”
    他慌了。
    比在得知任务即将失败时还要慌乱。
    “三千六百万次任务循环结束了，那些因为各种原因死在任务当中，或者决定放弃的‘肖墨’都不是你。”
    从一切的开端到现在，已经过去太久太久了。
    她只记得这个冰冷的数字，和那个日思夜想的名字。
    “如果有一天你等到真正的他回来，就把一切都交给他吧。”
    带着这样的执念，她等到一切都快被忘记。
    “再见了，肖墨。”白色身影在风中逐渐变淡。
    肖墨慌乱地上前想要牵起她的手，可落在手中的只有一片纯白花瓣。
    “离开之前，都不让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吗？”
    明明身躯都不是真实的，肖墨却感觉胸口堵得要命。
    “你知道的，很多问题我都不知道答案。”
    最后的回答回荡在肖墨耳边。
    她消失了，用抹除自己的存在作为代价，换回了肖墨的生命，以及本次任务的完成。
    于此同时，燕蓟已经跑出去很远。
    他还在消化刚才发生的一切，庆幸自己跑的是真快。
    刚擦了把汗，剧烈爆炸声就透过车身的震动传入燕蓟耳里，随后车窗全都被震碎。
    燕蓟一脚刹车，赶紧拉开车门下车，错愕地看向自己刚刚才离开的地方。
    “开什么玩笑……”
    那栋烂尾楼，直接被一发导弹炸烂了！
    照理说这时候他应该跑得越远越好，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很想在这时候回到现场去看看。
    还没来得及否决这荒谬的念头，燕蓟就立刻驾车掉头，跑了回去。
    山林里火焰正在延烧，燕蓟停车在几百米外，徒步穿越大坑，走向弹着点正中心。
    在一堆碎石与尘沙中间，他看到了肖墨只剩白骨的右手伸出泥土外，血肉都被削去。
    燕蓟蹲下来，小心翼翼地扒开肖墨身上的泥土。
    眼前的肖墨根本就是个活死人。
    他左半张脸都只剩白骨，毫无保护的大脑肉眼可见。
    再看他胸口，鲜红的心脏正在微弱跳动着。
    燕蓟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觉得自己一定是见鬼了。
    他伸出手，不确定自己想做什么。
    应该，他应该是一直都想杀了肖墨的吧？
    可是……
    他突然看到，肖墨右眼滑下一滴泪水。
    肖墨这样的人，也会流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