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彼岸花
    楚君迈步穿行，风沙满天，白土遍地，无数风沙袭来，风沙吹打在他身上，散落在他的发丝间，飞扬在他的眉宇间。
    狂风渐大，卷起白土黄沙，形成了龙卷风，一个个巨大的龙卷风在这荒凉的天地咆哮，声音嘶历，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与这片天地同化，侵入悲伤的世界。
    风沙哽咽，呜呼哀鸣，如北漠羌笛，奏响那曾经悲伤的鸣曲，环绕在耳畔，化成了一个个符号烙印进他心里，一时间，楚君心神恸动，一股莫名奇妙的情绪涌上心头，“那噬骨焚心的痛啊！那锁绕脑海魂牵梦绕的人啊！他一直没平静过。”
    眼角边挂着晶莹的泪珠，这滴眼泪承载着他厚重的一生，折射出他的离合悲欢，模糊了他的双眼，顺着他载满思绪和追忆的脸庞滑落，最终浸没在狂风中的飞沙里。
    楚君心神恍惚，这风沙声似厉鬼般的咆哮，游荡在这片天地，环绕在他心海，居然让他心神不宁，思绪矛乱，不自落泪，黯然神伤。
    楚君经过天道屠戮苍生一劫，道心无比坚定强大。怎么会轻易动摇？而且还是在不知不觉间侵入他的道心，灵魂也被蒙蔽，如大道枷锁，不跳脱道的束缚，就看不到道纹理，看不到道的脉络，处于蒙昧中，就如窗户纸，不捅破，就看不见窗外的风景。
    在这种蒙昧的情况下，他依然保持着前行的状态，脚下却未曾止步。
    潜意识陷入了悲殇情绪之中，而身体还在执行着某种本能，在迷茫中摸索前行。
    “许久之后……”
    楚君猛然惊醒，悄然间，双眼睁开闭合间，他眼前的天地骤然变幻，“不再是狂风呼啸黄沙满天的沙漠，而是映入眼帘遍地绚丽绯红的花朵”，花朵妖异诡秘，透着一种魔力，绽放浓烈的色彩，太妖艳太诱人了，让人无法自拔，仅片刻的注目，楚君也有刹那失神，但很快就从瞳孔一闪而过微不可查。
    他像是进入了一个鲜血染红的世界，花开遍地，朱红璀璨，像是血铺蹴的地毯，殷红的颜色融入到虚空中，天空也呈现出殷红的颜色，楚君沉浸在血红的世界中。
    这花仿佛不属于这世间任何一个地方，只绽放在这轮回的路上。绽放在这弱水彼岸。
    花蕊殷红透蓝，紫中浅白，花瓣的纹理更是妙不可言，仿佛世间一切美好的事物都被勾勒下来，世间万物在它眼前都会黯然失色，失去了原有的神态，这天地万物没有一种花能与之媲美，任何东西不能与这花争艳，此外花蕊还透露出一股淡淡的忧伤，花香沁人心脾，格外芬芳，格外馥郁，让人沉迷。
    此花开时花没有叶子，叶生时则没有花瓣，生生相错，永不相见。
    楚君想起某种古老的传说，“传说轮回中有条河叫忘川，忘川的河畔开满了一种奇异的花，当灵魂度过忘川，便忘却生前的种种，曾经的一切留在了彼岸，开成妖艳的花。”这种花，便是彼岸花！
    花开两岸，彼此遥望。
    三生河畔，指尖花凉。
    另有传说，“彼岸花分为红色、白色两种，红色的彼岸花是恶魔的温柔，花为曼珠，叶为沙华，白髓为根，盛开于地狱或轮回，又叫珠沙曼华，白色彼岸花绽放于那天堂的穹顶之上，叶片晶莹剔透，花瓣无暇无垢，脱尘绝丽，传说当这花绽放的时候，能洗涤万物之灵，福泽苍生，一切的邪恶污秽都在花开那一刻间被净化。”
    花开绯红，荡起阵阵涟漪芬芳，凉风拂过，凝冽刺骨，一抹抹殷红随风摇曳，少许花瓣被微风卷起，似有灵般，带着难言的悲伤，无言的诉说着那不为人知的古老秘辛。
    楚君眼旁流下两行血泪，滴落到彼岸花上，似乎眼泪诉说的悲伤全部被彼岸花复制，不知不觉的让开一条道路，这路血红，处于现实于虚幻间，一望无尽，楚君凝目，他不知道还要走多久！
    “他累了，很疲惫。”
    但他不敢歇息，他知道，还有人在那浩渺的混沌天外等他，在无限的残墟宇宙中凝目展望，等待着一个人的归来。”
    那是他最后的留念，那个地方很安全，有魔主、元尊等人守护，但还有一个人等着他去救，那个沉浮在生命之源的绝世女子。
    这条路，很是凄凉，只余他一人，万籁俱寂，连个回音都没有。
    至于噬阎，这尊魔神进入铜棺世界后，一直沉浸在楚君传授给他的化神决中。
    况且，就算噬阎出来了也不顶用，他太弱了，炮灰都算不上，有时候就算是楚君也会受到死亡的威胁！
    楚君化作流光，速度奇快，他并不知道身后的彼岸花已经悄然无声的消失，凭空消失，仿佛虚化。
    一张纸，在火焰下慢慢燃尽，也有灰尘，可他身后的彼岸花却诡异的消失了，在这诡异的力量下消失了，一点痕迹都没有，根本就无迹可寻。
    神通做不到，法则做不到，大道做不到。“可随之彼岸花消失后，他身后的世界也诡异的燃烧起来，化为虚无。”
    彼岸花凋零，叶面飞舞，在空中突兀消失，他身后的路也刹那崩毁，如蒸发一样，全部莫名消失。
    楚君头皮发麻，心头彭彭直跳，“海市蜃楼？”他很怀疑？眼中的世界如梦幻泡影般破碎，就在他一个念头间，倾之湮灭。
    楚君额头连冒冷汗，慌忙之间再次提升速度，他不知道那诡异消失的世界蔓延到自己这里会不会随之消失？他不敢赌，也不会赌，对于诡异未知的，不到生死关头，他不会去选择渺茫之机。
    楚君发力狂奔，身体化作光影，极速远去，他的后方，阵阵闷雷声传开，空间节节炸响，这是他的终极速度了。
    这片天地好像没有界限，一边是大破灭，而另一边则又无限延伸，就比如大破灭掉的天地通过某种能量质变跃迁，转换到对立面的天地延续下去，形成无限循环，一方天地湮灭，就会以介质的方式出现在另一面完好无损的天地中，就如阴阳鱼一样，始终在彼此追逐，立身处，是终点也是起点。
    这是死结死扣，无解。
    楚君隐隐意识到这一点，不由得，面色苍白，心如死灰。
    那诡异的彼岸花凋零，又开始绽放，有的血红，有的深蓝，有的雪白，有的死气弥漫，诡秘之极，骇人听闻，花开千万朵，朵朵诡秘，朵朵妖艳。
    不多时，楚君双腿传来巨疼，那种胀痛充斥着全身，不仅是双腿，全身都是如此，似要崩裂一样，全身都要炸开了，楚君知道，他力竭了，已经到了精疲力尽的地步。
    这世间没有什么能生生不息，时间也是如此，今天和明天或许一样，天还是那天，地还是那地，空气依旧清新，但是某种轨迹已经改变。
    就算是楚君再强大，哪怕是超脱道境的存在，一身战力堪比仙王，强绝无匹，体内蕴藏的力量能挺个十年、百年、千年，甚至可以更久……“但千年后，万年后呢，下一个纪元呢？”可能早就力竭身亡了。
    古来圣贤天骄中，从未有人体内蕴藏无穷力量能在全力逃亡下千万年不累死又能坚持下去的，那太恐怖了，需要莫大的毅力和强大的道心。“楚君扪心自问他做不到，先列前贤也做不到！”
    “白骨生花，珠沙曼华。”
    越往前，楚君在奔行中看到的彼岸花就越是诡异，万紫千红，殷红血魅，变化无常！
    有时候，他恍惚间能看到彼岸花的花蕊中似有一个个小巧玲珑的俏人儿，一个个粉黛香唇，挤眉弄眼，流露出楚楚动人的神情，显得很是兮兮可怜，齐齐向他看来。
    一道光影一顿，这道光影正是楚君，“他努了努眼，再次睁开，他确信自己没有看错，他眼神有些痴迷……”
    那彼岸花开始虚化，在消失，一点点湮灭，花蕊中小俏可人的人儿神色顿时露出凄美，可人儿的粉脸上着泪水，痴痴的看着楚君，似等他去救……
    “楚君迟疑不定，救还是不救？”彼岸花花蕊中的俏佳人儿露出痛苦的神色，脸上挂着不舍与别离，楚君一只脚正欲迈出，可就是现在一股死亡的危机强烈刺激着他，大破灭离他只有一线之隔，这生死一念间，他破折转身，全身力量猛的爆发，一道禁忌神通向大破灭的天地中打去，他发了疯似的狂奔，神魂近乎燃烧。
    楚君偷瞄了一眼，“可他打出去的神通近乎没有掀起一点儿波动，就诡异的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