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夫妻,一朝离婚,家庭破碎。
阎埠贵望着空荡的房间只觉欲哭无泪。
然而即便再悲伤,再无奈,他也不得不面对现实。
扛起生活的重担,每天省吃俭用,挤出钱来还债。
债务拖得越久,需要还的利息就越多,阎埠贵可舍不得出这笔钱。
只是省吃俭用几个月已经让阎解成他们叫苦不迭。
一想到这种生活还要持续几年,四个孩子更是满心绝望。
甚至有些后悔没跟三大妈离开。
三大妈手里握着几百块钱,手头暂时还算宽裕,跟着她短时间内不用受苦。
只是三大妈离开四合院后便没了踪迹,阎解成等人就是有心投奔,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母亲。
没办法,阎解成几个孩子只能继续在院里苦熬。
人的忍耐力是有极限的。
没过多久,忍受不住苦日子的阎解成就带着弟弟妹妹们重操旧业,干起了小偷小摸的行当。
这次阎解成他们没有上次那么好运,直接被院里的邻居抓了个现行。
为赎回孩子,阎埠贵不得不再次借钱消灾。
阎埠贵的债务非但没有减少,反而越积越多。
欠的债越多,阎埠贵就越省,越省孩子闹出的问题就越多,进一步增加欠债的数额,形成恶性循环,无止无休。
……
时光飞逝,日月如梭。
一转眼二十五年过去。
历经三年自然灾害,十年政局动荡,锣鼓巷95号院还是跟以前一样,没什么变化。
只是里面的住户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没有人能抵抗时光的伟力,住在院里的人都不可避免地成长、衰老,乃至于离世。
还有一些人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搬进四合院,或是迁出四合院。
好在此时,这座足有上百年历史的四合院里仍住着不少人,不至于彻底荒废。
当早间第一缕阳光照在满是岁月刻痕的青石板上,前院响起一阵吵嚷声。
“阎埠贵,还钱,还钱!”
年过花甲,鬓发斑白的易忠海和刘海中单手插着腰立在阎埠贵家门口发声呼喊。
叫了几声,阎家那破了好几个大窟窿的房门缓缓打开,一个瘦削佝偻,耳朵上挂着一只单框眼镜的小老头探出身体,朝屋外两人喊道:“吵什么,吵什么呢。
大清早大喊大叫,扰人清净,小心我告你们扰民啊。”
“阎埠贵,少说废话,都到月底了。
这个月的债你打算拖到什么时候?”
刘海中指着阎埠贵严肃问道。
提到债务,年老体衰的阎埠贵一时讪讪,转过头,望了一眼家徒四壁的房子,尴尬道:“急什么,又不是不还你。只是最近手头紧,宽限几天,等下个月养老金发下来,我再还成吗?”
当初阎埠贵向三位管事大爷借钱离婚,由于各种原因,直到退休都没能还清。
不过阎埠贵倒是个有骨气的人,即便退休也停下还债的脚步,更没有赖账的意思。
除去退休金,有空的时候阎埠贵还会出去捡废品卖钱,以求尽快结清债务。
“哎呦,还宽限,都限限你多久了?”
刘海中没好气地说道。
“没多久,也就二十几年吧。”
易忠海接口笑着说道。
“听听,二十几年了,都二十几年了。
阎埠贵,你打算还到什么时候?
不会等你入土都没还完吧。”
刘海中变了脸色,唏嘘道。
“不会,绝对不会。
不把债还完,我闭上眼睛也不得安稳,你们就放心吧。”
阎埠贵干咳几声,认真保证道。
“你等得了,我们俩未必等得了。
万一咱俩先下去了呢。”
刘海中追问道。
“那……那我到下面打工接着还债呗。”
阎埠贵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差点没缩回屋里。
“行了,还债的事以后再说。
给你带了俩油饼,咱们到外面边吃边下盘棋吧。”
易忠海从口袋里掏出两个油饼,在阎埠贵面前晃了晃。
时间过去那么久,易忠海和刘海中二人早就不在意债务的事了。
他们借着讨债的由头来找阎埠贵,就是想喊他出来玩而已。
“哎,我可没叫你带油饼,这笔账可不能算我头上,要不然我回去啃窝窝头得了。”
阎埠贵一脸警惕地说道。
以前欠的债还没还完,阎埠贵可不想再欠下更多的债务。
“瞧你这话说的,不就俩油饼吗?
我请你的。
赶紧出来,陪哥几个去下盘棋。
一把年纪了,更应该多出来活动活动,那样才能保证身体健康。
你可得活久些,要是哪天债还没还完就先走一步,咱俩可就亏了。”
易忠海上前将油饼塞到阎埠贵手里,拍了拍他的肩膀。
阎埠贵拿着油饼,忽然鼻子一酸,不争气地哭了出来。
“那么大个人,还哭鼻子,你害不害臊啊。”
刘海中摇摇头啧了一句。
“我家那四个小畜生分出去以后就没回来看过我。
老婆走了,四个孩子走了,现在就剩院里两个老兄弟了。”
阎埠贵喟然长叹。
阎埠贵这二十几年日子过得实在太苦了。
要是没有还债的信念,要是没有两位老兄弟的陪伴,他早就撑不住了。
“行了,大老爷们矫情什么。
晚上都到我家里喝几杯。
前天我家存孝刚给我捎了两瓶茅台,咱们仨尝尝味道。”
易忠海仰起头,骄傲地说道。
“茅台,存孝真是出息了,都喝上茅台了。
不像我那俩臭小子,没一个成器的。”
三人中唯有易忠海的儿子事业顺利,体贴孝顺,剩下二人皆不顺遂。
“行了,不说这些了。
都退休了,说那么多做什么,下棋要紧,下棋要紧啊。”
易忠海拉着俩老兄弟就要往外走,准备到门口时忽然闻得一阵汽车鸣笛声。
“这是谁回来了?”
三人相互对视一眼,不等他们反应过来,便有一对穿着皮大衣,雍容华贵的中年男女大步迈入院中。
“呦,三位大爷,早啊。”
“你是……”
易忠海眯着眼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贵人,仔细回想对方的信息。
不等他回忆起来,对方率先开口说道:“我是程皓啊,怎么,不记得了?”
“程主任?!”
易忠海三人齐齐惊呼一声,脸上露出一副见鬼的表情。
“你……你不是……”
“前些年起风的时候,我带着全家跑到东北避难,今天总算又回到四九城了。”
程皓淡定地解释道。
程皓为人刚正不阿,宁折不弯,政局动荡时受到一些有心人的攻讦,差点入狱吃了枪子。
好在程皓见机溜得快,携家人遁出四九城,躲过一劫。
不仅如此,他还在东北边境重操旧业,干起了转口贸易,挣得盆满钵满。
如今衣锦还乡,正是春风得意。
“原来如此。
你突然消失,我们还以为你没了呢。”
三位管事大爷长舒一口气,好不容易消化了信息。
“对了,阎埠贵,你还欠我钱没还,记得吗?”
程皓看向阎埠贵笑着说道。
“啊?”
阎埠贵露出惊愕表情,他实在记不清什么时候欠过程皓的钱。
“你跟三大妈离婚的时候,向我借了五毛钱,还记得吗?”
阎埠贵顿时恍然大悟,脸上露出讪讪之色。
“记得,记得……
实在不好意思……”
旧债未偿,新债又至,看来阎埠贵这辈子都难还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