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的赏花宴阵仗不比福王妃那日的宴会小。
甚至是因为地点就在长公主府,反而显得更加隆重。
那日姜宛白把话说得清楚,姜芙瑶心中再无负担。
也是因为姜宛白问她的那句话,姜芙瑶更加深切地感受到了她身为姜家女儿的好处。
哪怕是庶女,她也没有受到什么苛待。
相反,她在国公府的生活,是一些小官嫡女都比不上的。
只是人太容易一叶障目,她也不例外。
被姜宛白叫破迷障,姜芙瑶豁然开朗。
在姜宛白请她去挑选布料时,姜芙瑶也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自己喜欢的粉蓝色。
府中绣娘为两人量体裁衣时,姜执月才姗姗来迟。
姜宛白有些不满,自从虞家人来了之后,这小妮子一心就扑在她表姐身上。
姜宛白一见姜执月就把头扭过去了。
姜执月莫名,疑惑地看向姜芙瑶,姜芙瑶笑着摇头。
既然姜芙瑶也不知姜宛白为何对她闹别扭,姜执月也就不猜了,叫长绘把两套锦盒分别放在姜宛白与姜芙瑶身侧。
姜芙瑶不解:“这是什么?”
姜执月笑道:“这是大舅母托我带给姐姐们的小东西,若有过几日用得上的就更好了。”
姜宛白闻言回头看她,张嘴就打翻了醋坛子:“你个小妮子,这几日跑得没影儿了。”
“若不是来替虞家舅母送礼,我还见不着你。”
姜执月一听,顿时心中了然。
吃醋,也是四姐姐的一大爱好。
姜执月忙做一团,到处走走,小鼻子一耸一耸的,似乎在嗅闻什么。
姜宛白一脸诧异地看着她,“你做什么?”
姜执月一本正经地说道:“好像是哪里的醋坛子翻了,我找呢。”
姜芙瑶‘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姜宛白气得要命,立马就要捉住姜执月。
“好你个姜阿婵!居然敢当面笑话我!”
她架势大得很,绣娘又不敢拦她,气势汹汹地朝着姜执月去。
姜执月乖巧地很,拿姜芙瑶当盾牌,躲在她身后。
姜宛白往左,她就往右躲,姜宛白往右,她就往左。
两个人绕着姜芙瑶转来转去,姜芙瑶觉得眼睛都要花了。
姜宛白更是撸起袖子,嘴里还喊着要替阿姐教训一下这个敢编排姐姐的姜阿婵。
绣房里嬉嬉闹闹成一团。
最后姜宛白跑累了,一口气干了两杯茶,小脸都跑红了。
姜执月见状连忙上前哄她。
姜宛白本就不是真的生气,就是吃醋。
姜执月一哄,她轻易就原谅了。
但姜四小姐就是嘴硬:“看在你素日都乖巧的份上, 我原谅你这一回罢。”
姜执月又是作揖又是感动得擦眼泪:“四姐姐好,多谢四姐姐原谅我。”
姜宛白一看姜执月做这怪模样,又忍不住笑起来。
姜芙瑶无奈地摇摇头,哪里是阿婵像小孩儿,分明姜宛白看起来更小。
姜执月又请两位姐姐开锦盒,送的是不同装饰的渤海明珠。
姜宛白惊讶地看向姜执月:“竟如此贵重。”
姜芙瑶也点头,这渤海明珠,每年可都是要上贡的。
姜执月笑笑:“这不是上贡的渤海明珠,贡品自有不同的要求。这般大小的,不妨事。”
姜执月说得轻巧,姜宛白却知道揭阳虞氏的渤海明珠,便是寻常也价值千金。
更别说这是足足的一套明珠头面。
姜宛白看到了姜芙瑶的那套,是莲花纹,与她的不同。
看得出这份礼物的厚重与用心。
“这太贵重了。”姜芙瑶也道。
姜执月眨眨眼,愈发乖巧:“不要不行,上头有名字……”
“什么?”
姜宛白与姜芙瑶两人齐齐惊讶道。
姜执月不好意思地笑笑:“到底也是有点儿稀罕的玩意儿,所以舅母命人制作时,就叫工匠在首饰上小小地做了个标记。”
“这就不会把几位姐姐的礼物弄混了。”
姜宛白与姜芙瑶双双讶然,这礼物弄混之说只是客气,花纹都不一样,又怎么会弄混呢。
姜宛白心中不由得有些愧疚。
上次福王妃宴会,她阿娘擅自用了大伯母留给阿婵的东西……结果,这次虞家大舅母还贴心准备了这样的专属礼物。
姜宛白简直臊得没脸,甚至觉得手中的这套明珠昙花纹样的头面沉得惊人。
姜执月上前握住姜宛白的手,认真道:“四姐姐,这是大舅母的心意,不要推辞了。”
姜宛白低头,内疚地说不上话来。
那时觉得羞辱,此刻同样为她母亲当时的行为觉得羞耻。
姜芙瑶几乎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嫡母过于疼爱姜宛白,以至于有时候她的爱会成为姜宛白的负担。
可嫡母从不自知。
“我……”姜宛白刚说出口一个字,眼泪就落了下来。
她说不出口,心中愈发愧疚。
姜执月看了长缨一眼,长缨带着所有人都退了下去。
姜执月把锦盒拿开,与姜芙瑶一块带着姜宛白坐下,一左一右地在姜宛白身边。
三姐妹只是静静坐着,也没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终于听到姜宛白低泣一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姜执月叹气,握住姜宛白的手,温声道:“四姐姐,我从未怪过你。你也不必说这一句对不起。”
姜宛白低着头,缓缓摇了摇头:“是我阿……”
“四姐姐。”
猜到福王妃宴会那日大概发生了什么的姜芙瑶及时打断姜宛白的话,“你该听阿婵的,不要放在心上。”
姜宛白今日深感愧疚没错。
以她骄傲的性子,让她亲口说出指责嫡母的话,来日她只会更愧疚,再因此生了心结就不好了。
子不言母错。
尤其这个错,可能还是嫡母为了姜宛白犯下的。
姜宛白会原谅母亲,却不会原谅她自己。
姜执月感激地看了姜芙瑶一眼,姜芙瑶轻轻地对她笑了笑。
姜宛白抿唇,心中情绪翻腾得厉害。
姜执月捏捏她的手,小声地说道:“实在不行,四姐姐赔我点银子吧。”
姜宛白正伤感呢,突然听她这样一说,抬起含泪的眸子,不敢相信:“什,什么?”
姜执月一脸可怜样:“昨日得罪了阿兄,我的金叶子都拿给阿兄赔罪了。”
姜宛白一下惊得站了起来:“阿兄连你的金叶子都骗?”
正在书房温书的姜提玉冷不丁地打了个大大的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