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神医给宣王诊脉,道解毒丸能化解那毒一大部分,配上他的药,七日之内可清除余毒。
宣王听了硬是要回自己营帐,说是于理不合。
荣安帝也拗不过宣王,只好让宣王乘坐自己的宝仗回去。
荣安帝此刻对宣王几乎是有求必应,这天子仪仗也是他自愿给出去的。
可到底是天子仪仗。
这件事传出去,魏王气得砸了手中的佛珠,差点就忍不住破口大骂。
温燕真端着燕窝走了进来,见一地的碎珠子,面不改色地绕了过去。
“殿下何必动怒,这是陛下的爱子之心罢了。”
魏王看向温燕真,语气里是根本压抑不住的愤怒:“那可是天子仪仗。”
温燕真缓缓地笑了:“殿下还不知道咱们这位君父吗?”
“素来是最喜欢骨肉亲情的,宣王几乎是拿命在救他。”
“有些偏颇也是寻常事。”
魏王不是无脑的人,他只是太生气这件事被赢朔抢到了机会。
这会儿听到温燕真的话也冷静下来许多了。
“依王妃的意思,本王应该怎么做。”
魏王对温燕真的信任远超寻常妃妾。
他与温燕真野心同步,目标都是那尊贵的宝座。
温燕真双手端起燕窝,递到魏王手中:“王爷做好长兄职责。”
“在父皇面前对宣王伏低做小就是了。”
魏王接过燕窝,把温燕真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他道:“你的意思是让我以他为尊?”
“父皇不是冲动的人,仪仗不过是因为心疼儿子。”
温燕真优雅的面容上依旧气定神闲:“可太子之位不是。”
魏王点头,接着她的话继续道:“父皇未必不知道仪仗之事会造成什么后果。”
“若我与旁人表现一致,误以为父皇心仪老二,对老二谦卑些。”
“朝中再命言官添一把火,只要老二表露出一点儿野心,父皇一定会不满。”
和温燕真一样,魏王也很清楚荣安帝的性情。
又或者说,帝王,都是如此多疑又敏感。
既想要寻常人家的父子亲情,可又有着绝对的生杀大权。
伴君如伴虎这句话,真就不是玩笑话。
温燕真莞尔:“等二弟犯错,倒不如推他一把。”
魏王搅动碗里的燕窝,笑着看向温燕真:“王妃说的是。”
即便是老二谨言慎行,他难道就不能替父皇揪出老二的错来吗?
温燕真看到魏王的笑容,又低声提醒道:“只是殿下不要忘了行刺这件事。”
提到这件事,魏王就极为不悦。
他本已经设计好,没想到老二根本不接招。
甚至还让父皇把他赶走了,偏偏那帮子人不长眼,他不在也动手。
叫老二捡了便宜。
魏王没忍住,问道:“本王问过御前的人,除了千山楼的杀手,还有一名内侍。”
“老二就是差点折在那内侍手上。”
温燕真立即听出不对,她追问道:“那内侍不是王爷安排的人吗?”
“不是本王。”魏王阴沉着脸。
温燕真微微蹙眉,“王爷好好查一查身边的人,只怕有人走漏风声了。”
魏王既然只是想做戏,没有必要多此一举安排内侍。
也就是因为那名内侍的存在,让这场戏成了货真价实的刺杀。
温燕真心头一跳,望向宣王营帐的方向:“看来,二弟这伤的确很值。”
不说魏王这边是谁走漏了消息,温燕真已经认定了内侍的事和宣王脱不开关系。
魏王也反应过来,他面色沉得能滴出水来:“竟叫老二摆了我一道。”
温燕真看向魏王,“当务之急是千山楼的杀手不能留了。”
以温燕真的想法,若她是宣王,内侍那边一定会把线索清理得干干净净。
可千山楼这边也不知怎么还留下了一个活口。
哪怕是知道这杀手不一定会知道幕后之人是谁,温燕真还是觉得只有死人才会彻底保守秘密。
魏王点点头,“本王安排。”
温燕真提醒道:“人虽然在庞广德手中,但陆青骁未必会放过这件事。”
提到陆青骁,温燕真才是觉得有些棘手。
“这位表弟,殿下可能收为己用?”温燕真问道。
魏王皱眉,“他素来不近人情,要他站在本王这边,只怕是难。”
温燕真见状,点头:“既然如此,那他与英国公府的婚事还是不成的好。”
不管什么目的,温燕真都不想宣王背后还添一桩这样强劲的婚事。
魏王与温燕真对视了一眼,夫妻二人心中都各自有了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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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王回了自己营帐,姜执月也就不便再留下。
走之前多番叮嘱虞嬷嬷,若是阿姐有什么需要,一定要差人去寻她。
虞嬷嬷再三保证,姜执月这才放了心。
她入内与阿姐道别。
姜绫云与宣王对了个眼神。
只见宣王缓缓点了点头,姜绫云起身走到姜执月身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姜执月很快反应过来,她跟姜绫云眨了眨眼。
姜绫云道:“我这边有这么多人照顾着,你不必担忧。”
宣王也笑道:“小阿婵今日立大功,大姐夫定会替你求个好的恩典。”
姜绫云一听这话,没忍住,哼笑了一声:“母妃也替阿婵求了不少赏赐。”
宣王面色一僵,没想到这一出。
姜执月本能地觉得接下来的话题不是自己应该听的了,连忙告辞,逃一样的溜了。
宣王见王妃转身看着自己,当下觉得伤口都有些隐隐作痛了。
这会儿下人们都退了出去,只剩下宣王与姜绫云二人。
姜绫云走到宣王身边缓缓坐下,轻叹道:“险些真的被你吓到。”
阿婵之前就提醒了冬猎有可能会发生行刺之事。
于是她与赢朔两人便打算借此让魏王吃个哑巴亏。
可姜绫云也没有想到事情居然如此严重,他甚至中毒昏迷。
宣王握住姜绫云的手,“我是真的要多谢阿婵,若不是老神医及时赶到。”
“我昏迷之事只怕是会被苏院正识破。”
姜绫云沉默地看着宣王:“跟来围场的太医都给你把过脉,何必哄我。”
宣王又抬手摸了摸姜绫云的脸,“怕吗?”
姜绫云没说话,她既然嫁给赢朔,也知晓他的抱负。
身为皇子,谁能不对皇位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