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群山冬猎的第一日就生了意外。
当天夜里羽林卫统领庞广德带人围了魏王营帐,从魏王那儿带走了一个人的消息也不胫而走。
魏王次日一早就去荣安帝面前跪着陈情,声泪俱下地表明自己绝无弑父之心。
再三表示那门客绝对不可能是去灭口的千山楼同伙。
荣安帝看魏王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有些皱眉:“起来吧。”
魏王不肯起来,“求父皇相信儿臣。”
荣安帝见他不动,也不再劝。
而是微微俯身,看向魏王:“你没有弑父之心,那你的幕僚也没有吗?”
这话问得魏王冷汗直流:“父皇明鉴!绝无此事!”
魏王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儿臣愿指天发誓!”
荣安帝神情变化不大,看不出他对这件事的态度究竟如何。
只是魏王心里实在没底,他不敢赌。
帝王之心深不可测,他只能表明自己侍父至孝,甘愿请辞所有职位,在家礼佛。
荣安帝眉头蹙起:“你胡闹什么。”
魏王连忙跪走两步,抱住了荣安帝的大腿,哭道:“儿臣惶恐啊父皇!”
到底是已经为人父的长子,如此失态地抱着自己哭泣。
荣安帝也是略有几分心软,“好了,朕也没怪你 ,不要胡思乱想。”
魏王听到这,也算是得了一颗定心丸。
只要父皇不因此厌弃自己,其他的事之后再做打算也不迟。
从汗帐出来,魏王又恢复了素日温文尔雅的模样。
崔午跟上魏王的步子,低声说道:“人在庞广德手里关着,只怕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放。”
魏王面不改色,“无妨,本王问心无愧。”
即便是庞广德把人抓了去,魏王也很清楚他绝对问不到什么。
行刺天子,这样抄家灭门的罪名谁会认呢?
那门客跟随他多年,更是清楚这件事若与他扯上关系的话,无论如何都逃不掉一个死字。
咬紧牙关,才是最好的保命法子。
魏王很难形容自己的心情,他从未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
“千山楼那刺客还活着吗?”魏王看了崔午一眼,声音压得极低。
崔午微微摇头,“羽林卫那边防的很紧,摸不到消息。”
魏王脚步一顿,眼神当即就变了。
崔午紧着又说道:“已经派人去打听了,晌午之前一定会有消息的。”
魏王看了崔午一眼,“最好是有消息。”
崔午忙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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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贤一早就带着荣安帝的口谕去英国公府扎营之处宣旨了。
姜执月受了赏赐,海贤笑眯眯地同她说道:“六小姐果真是虎父无犬女。”
“公公过奖了,都是臣女应该的。”姜执月莞尔。
海贤笑得愈发灿烂,温声道:“待回京之后,陛下还会有圣旨下来的。”
姜执月听了也不觉得意外,笑着跟海贤道谢:“多谢海公公提点。”
海贤手里被姜执月塞了一大把金叶子,笑得合不拢嘴。
姜执月送走海贤,英国公和姜二爷都关切地看着她。
英国公知道女儿骑射的确不差,可也没有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造化。
姜执月道:“当时情况紧急,也顾不得许多。”
她也不是每一箭都射中了人,还是空了好几箭的。
姜二爷看过了姜执月手掌的伤势:“幸好伤得不深,不然,你这手什么时候能好。”
之前段泓聿闹得阿婵遇险,本就伤到了手。
如今又经此一事,还把手掌都勒破了。
姜执月笑笑:“万幸陛下福泽深厚,宣王那边有老神医在呢。”
只能说宣王福运也不小,若不是恰好遇到了老神医,先服了解毒丸。
他中毒的程度怕是远比现在严重,没有个把月也休想肃清余毒。
哪里是现在老神医只需要守着他三五日,就能痊愈呢。
说到宣王,英国公又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长女:“你阿姐情况如何?”
英国公本是想探望长女,奈何荣安帝下令,任何人不得搅扰宣王养伤。
姜执月点点头 :“阿姐坐稳了胎的,老神医也给阿姐看了,一切都好。”
听到最后四个字,英国公的一颗心也算是放下了。
姜二爷则是看向海贤带来的赏赐,说道:“方才海公公的意思是陛下还会再赏阿婵?”
英国公也眯了眯眼,“阿婵此番立功不小,这次拦不住了,陛下大概会给你一个爵位。”
姜执月挑眉,她阿爹这是话里有话啊。
姜二爷也跟着寻摸过味儿来,眼神一紧:“什么叫,‘这次拦不住了’?”
英国公卡顿了一下,说起中秋时姜执月替她阿姐引开刺客的事儿。
姜二爷摸摸下巴,点点头:“如此说来,这次的确合适。”
姜执月倒是没什么感觉,略有几分庆幸:“幸好阿爹上次拦住了。”
“不然还不叫言官再参一本。”姜二爷煞有介事的补充。
救王妃和救了陛下、宣王这两件事的含金量可真是太不一样了。
英国公本就是宣王的岳父,妹子救姐姐都能封个爵位。
荣安帝对英国公的偏宠是言官听了立马都要骂一句英国公简直是个奸臣的程度。
英国公沉默地看向小女儿和弟弟,还是决定对弟弟开炮。
“你脑子能不能想点儿有用的东西?”英国公横了弟弟一眼。
姜二爷冷笑:“我脑子里都是有用的东西。”
姜执月默默往后退,她不想参与阿爹和二叔的‘战争’。
“你脑子这么好使,怎么没见你去当宰相呢?”
英国公这是仗着在自己营帐内,说话格外嚣张。
姜二爷也不遑多让:“你厉害,自己后院都管不好。”
“你什么意思?我在说你仕途,你怎么说人后院!哪有这样吵架的!”
英国公气死了。
姜二爷老神在在,一副无赖模样:“吵架不就是这样,你就说你是不是接不住就对了。”
英国公呲牙,“行,再来两个回合。”
姜执月看得目瞪口呆,怎么这两人吵架还有商有量的。
姜二爷见小侄女儿都看傻了,忍不住笑道:“你阿爹这是在提前练习呢。”
“练习?”姜执月不解:“练习什么?”
英国公大刀阔斧地往太师椅上一坐,“自然是练习给你封爵之后,跟那些老古板吵一架!”
姜二爷煞有介事地点头:“阿婵你不知道,那些老东西太酸了。”
对英国公府的帝宠,嫉妒得都要化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