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荣安帝最近是真的深切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快乐。
愁得不行的光棍儿大外甥终于定亲了,次子的第一个孩子也要出生。
长子又上报说是府中姬妾有孕了,若是诞下麟儿想请封侧妃。
总之都是喜事,荣安帝也是大笔一挥就允了。
再加上年节将至,京中一片和乐的景象。
陆大将军陆遨也已经从边境发来文书报平安。
一切都平静又祥和。
一连几次大朝会,百官都能见到荣安帝的好心情。
于是之前一些积压的事就趁着荣安帝心情好的时候往上报。
荣安帝的好心情就存在了这么一点儿时间。
“什么意思?这是什么意思?”
“朕刚把虞汝奎提拔出来,江南就运转不动了?”
“把江南当成了自己的钱袋子不成!”
看着江南道传来参奏新任江南总督贪污的折子,荣安帝头一次气得当场大怒。
谢相上前替荣安帝把折子叠好,温声道:“是臣等罪过,请陛下恕罪。”
荣安帝看了谢相一眼,看到谢相鬓角的白发,叹道:“与谢相无关。”
谢相面不改色道:“臣身为百官之首,不能拘束管理好下官,是臣失职。”
谢稷从来谦和,在荣安帝面前也是态度极好。
面对这样冷静自持的谢相,荣安帝的怒火也消减了大半。
只是看着江南道的折子,还是很不悦:“以谢相的意思,觉得朕应该派何人去处理江南之事?”
谢相犹豫了一下,躬身道:“臣倒是有个人选,就怕陛下不舍得。”
荣安帝觑了谢相一眼,“说说看。”
“宣王殿下。”谢稷面色如常:“宣王殿下身份合适,又曾在户部任职。”
“于公于私,都合适。”
荣安帝眉头一皱,谢稷说得没错。
可朔儿的王妃即将临盆,只怕他心思不定。
谢稷说完就低下了头,等着荣安帝自行决断。
哪怕此刻荣安帝不舍得,再拖几日,江南道的事再闹大一点儿。
这个人选就必定要定下来了。
若是荣安帝不舍得让宣王去,那就让魏王去。
宣王去,宣王府没了主君在,独剩下一个姜绫云也不要紧。
魏王去,收服江南道,自然也是收服民心与官声。
不管如何,这件事总归都是他们得了好处的。
荣安帝想了一会儿,果然拒绝了谢稷:“爱卿,可有旁人能选?”
谢稷能做到百官之首的位置,脑子不是白长的。
他又提到了几个人选,荣安帝命人一一记下。
折腾了一上午,荣安帝也乏累了,让谢稷退下。
谢稷从文和殿出来,正好碰到了贵妃娘娘。
贵妃在仪仗上坐着,谢相遥遥一拜,两人擦肩而过。
谢相走后,仪仗落下,身边姑姑上前搀扶贵妃。
贵妃下了轿之后,看了一眼谢稷的背影,眼神微微锐利。
总觉得刚刚谢稷的眼神充满了不怀好意。
贵妃凝眉,再转脸已经换成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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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安帝额头忽而多了一双柔夷,轻轻按下,舒服得他喟叹出声。
“爱妃来了。”
荣安帝睁开眼,侧目,将贵妃拉到身前坐下:“怎么来了也不说话。”
贵妃在荣安帝面前就犹如一朵温柔的解语花:“臣妾见陛下疲倦,不舍得搅扰陛下。”
荣安帝笑了笑,把玩着贵妃柔弱无骨的纤纤玉手:“不舍得啊……”
贵妃觉得荣安帝状态不对,似乎在思考什么大事。
她有心探问,可谢稷刚走,她不敢冒险。
荣安帝虽然对她和善宠爱,但并不喜欢后宫妃嫔干涉朝政。
“臣妾一心只想陛下平安顺遂,自然不舍得陛下劳累。”
贵妃微微靠近荣安帝,轻轻地倚在他肩上。
荣安帝若有所思,笑了笑:“朕听说,朔儿跟你闹别扭了?”
贵妃闻言,立即做出一副小女儿情态,很是不满地告状:“他还有脸跟陛下告状?”
荣安帝失笑,他宠得贵妃不知天高地厚,性子还跟个小姑娘脾气一样。
贵妃见荣安帝被自己分了心,又告起状来。
“臣妾宫中有个不懂事的婢子上茶时,撒了他一身。”
“他就疑心臣妾……陛下,你好好教训教训他。”
“敢对母妃如此不敬。”
贵妃的状告完了,荣安帝反而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爱妃啊,朔儿不是疑心你,是你性子纯善。”
“他是王爷,自然有人想攀附他。”
“你身边的人,来往都要好好看看,莫惹了事端。”
荣安帝的话让贵妃心头一跳。
她立即撒娇道:“陛下什么意思?”
“是在说臣妾不聪明吗?”
荣安帝哈哈大笑,被贵妃这副蛮不讲理的样子逗开心了。
他揉着贵妃的手,笑道:“爱妃聪明,聪明得很呢。”
荣安帝实在是个会体谅别人的人。
他与贵妃感情深厚,自然也想得到宣王与他的妻子。
再加上的确是宣王妃快要临盆。
为人君父,他总得在这种时候可以给赢朔一点儿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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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节将至,各个府邸都忙碌起来。
乔氏带着家中几个小姑娘认认真真地教导她们。
老太君到了晚间再给小姑娘们指点复盘当日所做。
姜衡丹与姜芙瑶两人学得格外用心。
两人都是姨娘不管事,如今有机会学着如何以当家主母的身份来行事,都很认真。
再加上来年就要筹备两桩婚事,老太君给孩子们教的也不少。
姜提玉年节之后就要去科考,五月就是他的婚期。
而六月是姜衡丹的婚期。
正好婚嫁之事都赶上了,老太君就都借着这个机会教导起来。
姜执月是消瘦了些的,耐不住祖母和兄弟姐妹的投喂,又圆润起来。
她这会儿托腮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问长缨:“我是不是胖了些?”
长缨笑道:“哪有,小姐这样正好呢。”
姜执月撇撇嘴,“长缨的话不可信,便是我胖成个球,你也说正好。”
长缨长绘两人都笑,姜执月捏捏自己脸上的肉肉着实是心烦。
当即决定每日吃粉要少吃几口。
谁料呢,隔日江南道总督贪污之事就在京城传开,说是陛下有意使宣王前往。
姜执月冷着一张脸,别说少吃几口了,一口都吃不下了。
这种节骨眼上让宣王离京的,除了谢稷这个老王八,她真是想不出第二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