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小阿兕的满月宴约莫还有十日的功夫。
姜执月答应了陪着陆青骁一同去祭拜岑谟。
出府之前却听到有人在嚼舌根,她依稀听见了几句什么不得六小姐喜欢,什么弃子。
姜执月眉头一皱。
长缨当即就把人揪了出来。
那两人见是姜执月,连忙跪下请罪:“请六小姐恕罪,小姐恕罪。”
“奴婢们,奴婢们胡言乱语的。”
姜执月冷冷地看着这两人,心中一阵烦躁而起:“有多久了?”
“什么?”那婢子愣愣地抬头。
“小姐问你,这样的谣言,在府中传了多久?”
长绘也冷着脸。
那婢子支支吾吾说不出来,长绘又厉声道:“主子问话还敢不答?”
“回六小姐,这,这些不是奴婢们起的头,早在林姨娘做那丑事之后就……”
“府上还是待你们宽厚了。”
姜执月目光沉了下来,“是什么给你们妄议主家的底气。”
“他再怎么,轮不到你们来说。”
“叫齐盛严查,若我回府之前还解决不了这件事,他这个副总管就别当了。”
姜执月冷冷地丢下一句话就往外走了。
两个婢子哭喊着,很快就被侍卫堵了嘴拖了下去。
长缨长绘对视一眼,飞快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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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青骁一见姜执月就知她有心事。
上前询问她如何。
姜执月摇摇头,“晚些说,咱们先……”
“小月亮。”
陆青骁眸色沉沉地看着她:“你有心事。”
姜执月抿唇,她不想在这时候扫了陆青骁的兴。
原本去给岑谟扫墓不应该牵扯其他才是。
陆青骁见小姑娘神色执拗,他也软下语气:“不急这一时半会儿。”
“我先陪你坐马车?嗯?”
姜执月本是想骑着照夜白与陆青骁骑乘风一块儿出门。
可陆青骁眼力太尖,一下就看出她有心事,担心她骑马分心。
姜执月看了陆青骁一眼,默默点头答应。
陆青骁哄着小姑娘上了马车,他也跟着进了马车。
长缨见状反而松了一口气。
她家小姐心善,对小公子其实也没有那么绝情。
只是小姐对林氏尤为憎恶,所以才会对小公子情绪复杂。
就如小姐所言,她与小公子到底是姐弟。
林氏所为不光是要针对小姐,而是针对整个英国公府。
这是小姐的逆鳞。
若小姐真的连带着小公子也厌恶,就不会在当初小公子到处找不见人的时候亲自去找了。
小姐与小公子之间隔着一个作恶多端的林氏。
想要成为如何亲密无间的姐弟那是绝无可能的了。
小公子……
长缨想到这也有些替自家小姐鸣不平。
小公子无辜,那被林氏祸害的自家小姐就不无辜了吗?
从长缨的视角来看,自家小姐才是最最委屈的那个人。
林氏的出现不光夺走了英国公的父爱,甚至她有意败坏小姐名声。
小姐又做错了什么?
林氏是小公子生母,难道小公子就没有享受到一点儿好处吗!?
府上那些嚼舌根的东西,个个就逮着她家小姐说闲话。
无非是知道这件事最大的受害人就是她家小姐,更是无理地把小姐想象成一个十恶不赦的人。
小公子的罪过是林氏的错,与她家小姐何干!
这世上岂有问罪受害之人的道理!
长缨便是沉稳,也不由得带上了一分怒火。
还说小姐蛮横,蛮横还吃了这么多亏,不蛮横些,岂不是叫人活活吞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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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缨的愤怒姜执月不知道。
她只是在想,要如何安置姜念时。
这个念头其实从很早之前就已经开始在姜执月的脑子里出现了。
那日姜念时来寻她,她也不算太意外。
姜念时虽然年纪小,但又不傻。
林净秋的错,他便是再无知,也明白一定是大错。
他会来寻自己,无非就是想要自己的一个庇佑。
他在自己面前示弱,得到了自己的一个承诺。
她对姜念时,的确没有杀心。
但也绝不可能与姜念时如阿兄一般亲密无间地相处。
从前就不可能,现在更加不可能。
只做相安无事的姐弟,已经是姜执月最大的让步了。
陆青骁看着小姑娘眉头紧蹙的模样,抬手抚上她的眉宇:“别皱眉。”
“有什么事说出来,我们一块儿想办法。”
姜执月看了陆青骁一眼,说道:“你知道,我阿爹还有个庶子。”
“林净秋所出。”
陆青骁安静地听着。
姜执月提及姜念时也难免要说起林净秋。
她并不怕陆青骁觉得这是家丑,这件事牵扯的一部分陆青骁也是知道的。
“他前几日来问我,我会不会杀了他。”
陆青骁侧目看向姜执月:“你不会。”
姜执月笑了笑,“是啊,他也知道我不会,可他还是来问了。”
“那一刹那我就在想,不愧是林净秋的儿子么?”
“用这样示弱的手段得到我一个承诺。”
“我应该是恨他的,林净秋企图毁了我……”
“可事到头来,我发现我没有那么恨他。”
陆青骁用力地握住了姜执月的手。
姜执月偏头看他,目光澄净:“我只是不想与他有什么牵扯了。”
“他是我阿爹的庶子,又不是我的庶子。”
陆青骁听她这样说,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不会有庶子。”
姜执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说什么?”
陆青骁却很认真地说道:“提亲那日我就说过了,此生除了你,不会再有旁人。”
所以你不会有庶子。
看着陆青骁这样专注的神色,姜执月笑着点头:“好。”
“只要他好好的,不想着要为他生母报仇这样的念头,自然一切平安。”
姜执月沉默地点点头,她能做到的也就是如此。
与姜念时井水不犯河水,维持应有的体面就足够了。
旁人不知,难道姜念时这个受尽了好处的人也一无所知吗?
林净秋那么想要毁了她们兄妹三个,不就是想让姜念时取而代之吗?
母债子偿,天经地义。
顾念着同为姜家子孙,所以她留了姜念时一命。
仅凭这一点,姜执月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
这样已是她最大的让步。
轮得着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来说她姜执月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