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中年赢了。
    但却没有一丝丝开心。
    因为他只是赢了一个，连饭都吃不饱的乞丐。
    对方只是饿了，只是病了，只是老了。
    独孤老头淡淡一笑：“哎，输了输了。”
    “这下没有酒肉吃了。”
    “听说你有个规矩，谁输了就要把本门武功秘籍给你。”
    “呐，拿去。”
    “这些年，我已经将降龙二十八掌，简化成十八掌。”
    “你这小子不错，每次来都给我带酒肉，比那些名门正派好多了。”
    说着，独孤老头递过来一个又脏又破的本子。
    败中年没有接。
    因为要脸。
    他输了三次，对方也没有取他性命！
    笑道：“等着，我去买酒！”
    他转身到街上买了许多酒肉，回到破败的小巷子，就发现旁边围着很多人。
    有江湖人士，还有官兵，也有百姓。
    应该是刚才两人比武时的动静，把这些人吸引过来的。
    这些人早不来，晚不来，在独孤老头挨饿的时候不来，现在见人家武功高强。
    就上来巴结对方。
    独孤老头烦不胜烦，但他还是坚持站在原地。
    黑着个脸。
    一言不发。
    好不容易见到败中年回来，独孤老头哈哈大笑：“哈哈哈，你可算回来了。”
    “这里人多，我们换个地方喝酒！”
    说着，率先飞出，转眼已经在十几丈外。
    败中年与他打过几次，惺惺相惜，如何能不知道他的心情。
    当即提着酒肉，飞身追了上去。
    两人一路飞驰，出了城，找了一处山坡，停在一棵歪脖子树下面。
    摆开酒肉，就畅饮起来，仿佛像多年的老朋友一般，举着碗畅饮。
    这一顿酒喝了三天三夜。
    据败老头回忆，这三天是他这一辈子最快乐的时光。
    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三天后，败中年想明白了。
    什么名什么利都是过眼云烟。
    不如这碗中肉，杯中酒，吃进肚子，才是自己的。
    名利越多，身上的枷锁也越多。
    独孤老头准备去云游四海，感受这大好的山河。
    败中年准备回家一趟，这次大月之行，不知不觉过去许多年。
    两人约好，十年之后的今天，歪脖子树下再痛饮一番。
    就相互告辞。
    败中年先去了一趟苏大夫家，与他辞行，约好十年之后再回大月拜访。
    彼时的苏大夫已经很老了，家中的衣钵已经传给后辈。
    他慈爱的摸了摸败中年的头，笑道：“你我缘分不浅。”
    “待你回西域后，必有一番作为。”
    “只希望你念在我俩之间的情谊，日后莫要为难大月国的百姓。”
    “好！”
    败中年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算是感谢苏大夫的救命之恩。
    也算是许下承诺。
    回到西域后，败中年发现自己的家族已经没有了。
    自己外出十年，杳无音信，西域传闻，那个打遍西域无敌手的少年。
    被大月江湖追杀。
    已经死了。
    家中没有人撑腰，那些个被败小子打败的人，联合起来，灭了他们拓跋家族。
    他的妻儿全都在这次浩劫中丧命。
    败中年又惊又怒，但没有自寻短见，他一举杀光了所有仇家，然后潜心修习武道。
    至于现在龟兹王室这一脉，其实是败老头的家族的一个远房分支。
    因为没有后人了，败老头就跟着他们一起生活。
    后来又遇到西域动乱。
    他们这一脉在败老头的帮助下，坐上了王位，建立了龟兹国。
    自此，王室奉败老头为老祖。
    老祖也一直守护着龟兹国的安宁，直到现在。
    败老头虽经历了家庭变故，但也没有忘记十年之约。
    但当他回到大月时。
    苏家已经举家搬迁。
    一问才得知，苏老大夫已经仙逝，他的后人为了躲避动乱，也逃走了。
    具体逃去哪里，没人知道。
    败老头买了酒肉，又去了城外山上，找到歪脖子树。
    树下没有独孤老头的身影，倒是有一座荒坟，木板做的简易墓碑上，依稀还能分辨出几个大字。
    {独孤求败之墓}
    看这荒草丛生的样子，独孤老头已经死去好几年了！
    不知道是饿死的，还是病死的，还是老死的。
    也许他死去之前，也在这里等候了许多年，当年不约十年多好。
    约两年，三年不行吗？
    败老头心中悲痛，自此，他在大月国已无故人。
    飘零江湖十余载，家人没了，朋友没了，空有一身绝世武功。
    但这样的人生好吗？
    败老头说到这里的时候，唏嘘不已。
    至于他脸上的刺青，一个歪扭的大月字：败。
    就是这个时候刺上去的。
    为的是纪念他这位忘年之交！也是他唯一的对手！
    也是这个时候，老头改名叫拓跋求败！
    败老头为独孤老头清理了坟头草，又用酒肉祭拜一番。
    一人一坟。
    在这荒山野岭的，对饮起来。
    一连喝了三天三夜，醉了就靠在墓碑上睡觉，醒了又继续喝。
    好巧不巧。
    天空突然下了一场大雨，水流将墓碑冲翻，让败老头发现墓碑底下，居然藏着东西。
    败老头取出一个牛油纸包裹。
    打开一看，赫然就是当年那本，又脏又破的降龙十八掌！
    “独孤老头这个老流氓，居然还记着呢！”败老头悻悻吐出一句。
    一个老头，眼里满是泪珠。
    说着又从石柜里取出一本又脏又破又旧的书，赫然是两百年前那本《降龙十八掌》。
    他将书递给赵英男，笑道：“乔小子。”
    “这本书乃是你师祖之物。”
    “我从没打开看过。”
    “当年我们约好要在比试一场的，天不遂人愿。”
    “没想到，机缘巧合，你能找到西域来！”
    “我俩一战，也算是圆了我和独孤老头的心愿。”
    “我不如你，我也不如独孤老头啊……”
    赵英男接过古书，没有打开，直接揣入怀里！
    这时候要是说一句：我不是独孤前辈的后人，降龙十八掌我也是偶然偷来的。
    恐怕眼前的败老头会立刻吐血身亡。
    还是不要说的好。
    圆了他一个念想。
    见赵英男收下降龙十八掌，败老头眼里充满希冀。
    这样东西本就是独孤老头的遗物，还给他的后人，也算是了却一桩心事。
    当然，看起来对方也不是很需要这本书的样子，应该是当年独孤老头还留有备份。
    败老头又说：“至于这天地无极功，你若不想学也罢。”
    “但你却要知道，这是一门极其厉害的功法，我劝你还是读一读。”
    “否则，你很可能打不过哲格沙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