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眼瞎的没长眼啊,连我们江大人的车马也敢撞,没见到在开路吗?”江充的手下火冒三丈.
平日里都是他们冲撞他人,今日却有人反过来,怒火从脚跟直冲头顶,恨不得上去就是一顿暴揍;
“你丫说谁呢?好好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是谁没长眼?”对方的车队丝毫没有道歉的意思,气势不输江充这边;
“赶紧让开,我们江大人有要事要办,误了时辰小心拿你进廷尉,大刑伺候!”
“哟!口气不小,有本事你拿个试试,你才给我让开!”
“撞了人还这么理直气壮,小的们,给我上!”
此时,江充还是没有睁开眼,可是外边发生的一切早已被禀报。
江充知道这一切绝对不是郭解门徒所为,因为依汉制,官员的车马都有等级,能把他江充的车马撞翻在地的,那马匹车辆绝不是一般市井之徒所能有,也绝不是一般官员所敢为。
一向心高气傲,野心勃勃的江充在乎的不是一辆车马,甚至都不在乎误了时辰,他在乎的是对方竟然以车马大小来制造事端,这分明就是暗中看不起自己,对自己是一种无言的侮辱。
撞翻的是车马,可是倒地不起的却是他江充在人前的尊严,所以,先不管对方是何方神圣,就假装睡着,先纵容那帮手下教训一下对方,事后再解释也不迟,反正郭解也跑不了。
江充手下心领神会,见主人没有表示,便仗着江充的权势气势汹汹抡起狱棍便朝对方车夫差役砸去。
对方也不是好惹的,而且早有准备,见江充手下袭来,一个个也从车里抽出哨棒,上前迎敌,场面更加混乱了。
就在江充车队被截住之时,大侠朱安世,范明友领着十几个墨家门徒早已埋伏在廷尉外面。
见廷尉守备森严,知道就这样强行闯入虽然不惧怕他们,也能打过,可是浪费时间,江充马上也会赶来,到时候郭解就别想出去了。
为了不因小失大,朱安世令范明友到廷尉营房纵火,为何到此处纵火?
一来不会伤及牢里的犯人,里面很多都是被冤枉入狱的好汉,二来廷尉之人有几人干净的,大都是平日里收受贿赂惯了,所得钱财多多少少都会私藏在营房,自己的钱财受损,还不得赶快去救,这样就给替换郭解留出了空当。
范明友得令,绕至营房,此处反而守卫薄弱,人手都调去看牢房了,范明友越入墙后,手持火折,来到厨房,将柴草点燃,顿时烟气四起,不一会便火光冲天。
此时正在严防有人劫狱的廷尉衙役们,听到外面吆喝着火了,一问是营房着火了,这下可了不得,自己的家当钱币都在里面,还没来得及拿出去,于是表面上都要坚守岗位,可是心里已经焦虑不安,头顶冒汗了,眼尖的在看着领头的。
领头的百夫长心里更慌,五铢钱别给烧化了,勉强坚持了一会,便大喊:“留下几个人看着犯人,其余人等赶快随我去救火!”
这一喊,其实没有指明谁留下,大概就是几个老实胆小不敢收受贿赂的留下了,反正也没什么财帛,其余的人大都飞也似冲去营房救火。
朱安世见此计奏效,带着安哥与几个门徒越入廷尉,范明友将其领到郭解牢前,那几个留下的守卫哪是朱安世、范明友的对手,没几下全打倒了。
“矩子,赶紧走吧!”朱安世焦急地喊道;
“我说了墨家矩子不惧死,这一逃何时能洗刷污名?”
范明友默不作声,前日的对话已经知道师父的心意;
“那好吧,那我们走了!”朱安世假意说道,让郭解放松下来;
“着!”
郭解刚要答应,趁其不备,朱安世使出内家功夫,将郭解制住,不能动弹,随后范明友将郭解衣物给安哥换上,便背起郭解快速离开了廷尉,一切恢复如初。
此时被堵在咏雪楼门口的江充见双方混战不分胜负,知道对方有备而来,心下不妙,是时候出场制止了,于是假装才睡醒懒洋洋地叫道:“外面什么事啊,这么吵?”随后挑开帘子查看,见对方车马豪华,非一般王公大臣,便走下马车,制止了打斗。
此时对方主人也下了车。
只见那人束发顶冠,气宇不凡,华服佩玉,锦履缓迈,不错,此人便是东宫太子刘据。
昨夜收到赵充国求助,刘据本身生性儒雅,不爱与人冲突,可是情况危急,不得不出此下策,动用暴力,以此将江充拖延在此,策应朱安世等,救出郭解。
“我说是谁呢,原来是太子,下官有礼了!”江充恃宠而骄,因为是武帝宠臣,故而并未对刘据噤若寒蝉,况且受此车马之辱,那句有礼了都是咬着牙蹦出口来的;
“免礼吧!本宫有要事入宫面见父王,故而走得急了些,没成想冲撞了江大人,可是你的手下未免也太嚣张了些,江大人你可要好好管管,这样吧,你的车马多少钱我赔你!”
此时一名廷尉衙役急匆匆跑来附在江充耳边说了些什么。
江充脸色大惊道:“失火?有这等事!”转眼又面不改色地对太子说道:“区区车马有什么大不了,还敢劳烦太子赔偿,今日算我倒霉,下官还有要事处理,请太子让开路放我过去!”
此时太子见没有理由再阻拦,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于是手势一挥,手下家臣撤到一边,车马退后,江充手下将倒地的车马扶起,灰溜溜地继续赶路。
临走太子对着江充说道:“江大人慢走!”
江充气鼓鼓地没有回答,自顾自往前赶。
等江充一行人赶到廷尉之时,营房的火早已扑灭,只剩一些灰烬余烟,百夫长将江充接入,江充一言不发,眼睛直勾勾径直赶往郭解大牢。
来到大牢,见牢中人犯俱在,江充不放心又走到安哥面前,俯下身撩起凌乱的长发观看,边看边略带气喘地说道:“郭大侠别来无恙啊!”
安哥为了不穿帮,闭上眼睛面壁端坐着,一言不发。
牢中光线本就不好,加之江充行色匆匆来不及细看,且对自己的判断过于自信,料想定是郭解那帮门徒前来放火,郭解因为顾及侠名一定不肯走,自己及时赶到,又吓走了那帮人。
总之,此时江充不管面前的人是不是真的郭解,“郭解”今日都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