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身而过时,他好心留下一句,“本宫不想再看到任何人来此。违者,杀无赦。”
明婉之脚下险些踉跄,复屏着呼吸退出。
终于安静了。
他敛下眸中清冷,走向角落里的秦烟。
“烟儿……”
“哥哥,让你为难了。”
“是我不好,害你深陷其中。”他抬手抚过她发丝,眼里带着爱怜。
秦烟迟疑再三,“让我出宫,好么?”
手指一顿,他眼角带笑,“我说过,莫要再让我听到这句话……”
指尖划过她眼睫,最后向下勾起她下巴。
他俯身向前,湿热的呼吸离她咫尺近。
“烟儿,又不听话了?”
蛊惑的声音带着魔力,一点点蚕食人的精神。
她睫毛轻颤,轻声道,“哥哥,我不想再待在这儿。”
泛着淡粉的唇瓣一张一合,令人难以移开目光。
“可你走了,我该如何是好?”
他喉结一动,声音染上沙哑,“留在这,留在我身边,嗯?”
秦烟眼波一颤,不知如何获得他应允。
她在这里只会徒添困扰。
不论对他,还是对自己。
可他态度强硬,迟迟不松口。
她推开他,情绪低落。
娇柔的模样让他心一软,似着魔般拉过她的手,“烟儿,相信我,不会再等太久……”
大手包裹住她的,带着笃定。
一切已经步入正轨,再过不久,他便彻底自由了。
离开后,明婉之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明明她才是明媒正娶的太子妃,每每到了秦烟面前,总是矮她一截!
云知行的偏爱,太过明显。
她出身官宦世家,怎么也是万人追捧的千金,可他,却似看不见。
进宫前,她也曾盼望过,不求能得他一人偏爱,也不能失了面子。
可他一再视若不见,即便有了他的孩子,依旧没有任何特例。
明婉之在殿里发泄,屋中狼藉一片,宫人们吓得不轻,上前劝她小心身子。
她倏尔讽刺一笑,他都不在意这孩子,她一直护着有用吗?
耳畔回响他暗含威胁的话,明婉之愤懑难抑。
晚间,云知行在书房翻看政要。
房中透出明灭烛火,将他身影映照窗棂。
院中,明婉之静静站了许久。
今天,她没有让人请他去自己房中。
她拾级而上,心中百转千回,已有思量。
感觉到注视,云知行抬首,正好与她对望。
早上的事历历在目,此刻他不愿再多看这张脸。
见他垂首专注手中事务,把她当做透明。她有些凄然,如今连装都不愿再装了。
“殿下。”
她走近案前,想着最后再赌一把,“今晚,可愿去臣妾房中?殿下好些日子没来了。”
云知行不知她为何突然降低身段,翻动的手一滞,掀眸打量,“你又想做什么?”
“殿下心中,便是如此想臣妾么?”
“不是么?”他反问,见她脸上苦楚尽现。
“在殿下心里,可有臣妾一席之地?”
云知行往后退坐,凤眼逡巡过她神色。“今日你来,究竟想做什么?”
涂了蔻丹的指甲陷入肉里,明婉之浑然不觉痛意,因为比起来,心收缩得无法呼吸。
她闭上眼衡量许久,再睁开时充满清明。
“殿下喜欢秦烟,臣妾说得可对?”
云知行心底一震,俊脸不动声色,“这与你有关吗?”
“自然。殿下莫不是忘了,臣妾一日是太子妃,便可管这东宫之事。”
他冷冷一笑,不知她是受了什么刺激,这般畅所欲言。
明婉之猜到他反应,也不气,继续说道,“明日臣妾便会请旨,逐不相关之人,滚出东宫。”
“明婉之,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臣妾当然知道!从未有一刻如现在这般清醒!”
她神色染上疯狂,不解他为何如此狠心,“从大婚到现在,比起她来,殿下可曾心疼过臣妾、心疼自己的骨肉半分?”
“骨肉?”
云知行似听见什么不得了的东西,高声大笑,看得她心惊,莫名漏跳一拍。
执拗到极致的眼神,让人感到彻骨寒冷。
在她提心吊胆中,他起身,一步步朝她走去,将她逼到墙角。
以前云知行不是没与她肌肤相亲过,可今日这气息似乎像变了个人,她隐隐不安。
“明婉之,我倒以为你很聪明,现在看来,不过如此。”
“殿下此话何意?”
被禁锢在角落,她直觉有什么真相,呼之欲出。
云知行早就想动手了。
明婉之好妒、自以为有些小聪明,可到头来,还不是被他耍得团团转?
想起秦烟被她三番两次捉弄,他也不欲再藏着。
细长手指搭上她小腹,那笑带着不易察觉的疯狂。
“你该不会真以为,我同你上过床吧?”
心中有什么信念逐渐崩塌,她瞠着美目,紧咬牙关。
只听他淡淡开口,“想要废掉你,光凭通奸这个由头,便足够了······”
“你?你是说······”
她还残存最后一分期望,可他口中吐露的字眼,彻底对她宣判死刑。
“你对我的侍卫,可还满意?”
夜依然平静,可明婉之却面色如灰。
难怪每次他都熄了烛火,原来那时便已换了人。
她喃喃道,“为何,为何你要这般对我······”
云知行不再看这副令人厌恶的嘴脸,他退后半步,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我也想问问你,为什么,这般对我的烟儿?”
明婉之眼底一片破碎,“你既然不心悦我,当初答应这桩婚事做什么······”
“看来,你还是太过天真。
皇室哪有真感情?我娶你,不过是看重你们明家的势力罢了。莫不是真以为我看上了你?”
事到如今,云知行将一切大白于她,她仍有疑问,“既然如此,你不怕明家反将一军?”
“你觉得,现在的我,会怕一个小小的明家吗?”
这些日子,他做出的所有努力,不是白费时间。
朝堂下暗流涌动,那些归属他、表明忠心的不计其数。
而明家不过是他的一块跳板,如今他已然身居高位,无数人追崇,还有谁人能将他拉下神坛?
想明白这一切,明婉之忽而笑了。
她笑得大声、放纵,既是笑他的无情,也在笑自己的蠢。
“云知行,你就这般笃定,他们不会背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