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知行,你还年轻,可以再纳后宫,开枝散叶。”
“你知道我的心意,莫要劝了……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烟儿诞下我的孩子,也不是不行。”
秦烟精准在他手臂上一掐,“再说这样的话就下去!”
暗处,他唇边泛起怅然,“烟儿也知这不太可能,所以不要再劝我,我意已决。”
短暂的沉默,她凉凉出声,“先祖们知道你这样,定然得气活过来。”
他啼笑着,陡然抚上她脸庞,轻轻扳过对着他。
暗影里,他眸子晶亮,比之天上星辰更为耀眼,无法忽视。
“烟儿,我说过,因为是你最重要的人,我才会倍加珍视。
昭儿会是太子,是南胤未来的王,不论如何,都不会改变。”
她揪着眉心,几不可闻叹了声,“你这又是何苦。”
月色透过窗棂。
轻帐内,他倏忽弯起唇角,眉眼弯弯。
长指拂过她眉头,抚平忧愁。
“烟儿何时喜欢唉声叹气了?明明还是个年华正好的女娘,怎比宫里的嬷嬷还惆怅?”
指腹传来的温度炙热,秦烟觉得眉间一烫,快速拉开他手。
“你们一大一小天天捉弄我,可不得想不通吗?”
说罢,她转身背着他睡下。
娇小的身影近在咫尺,他眼里柔情如许。
第二天,秦烟是被昭儿唤醒的。
穿着华服的小人儿守在床边,摇着她嘴里不停,“母后,说好要带昭儿去骑马的,母后不许食言。”
秦烟看了看天色,再看床上已没了某人影子。
“叫父皇带你去。”
静秋在一侧提醒道,“娘娘,皇上早上说有急事要处理,怕是去不成了。”
昭儿的嘴快翘到天上去,一个劲儿干扰她,“母后,昭儿想骑马,昭儿想和玉追玩儿!”
他眨巴着眼,委屈极了。
耳边似有蚊子叫个不停,这祖宗!
没办法,自己生的还得自己带!
她只得起身,简单收拾一番,用过早膳就出宫了。
马车在军营外停下,昭儿一看到外间就蹦跶不停。
立时松开她手,往里面小跑去了。
“昭儿!跑慢些,等等我!”
静秋率先去追,没成想小人儿看起来腿短短的,脚下速度却不输大人。
秦烟有些后悔带他来,这孩子被云知行宠得快上天了,回去还得好好说说他!
两人气喘吁吁追到马场里面,一圈下来却没看到人。
秦烟正着急,余光瞥到一旁,她立即侧过头。
马厩边,昭儿正摸着马儿,马儿异常温顺。
不过她的关注点,却不在那上面。
看着抱他的人,她眸色一暗。
宁枭果然没走,他就站在那儿,稳稳抱着昭儿,带他摸着玉追。
“昭儿!”
闻得此声,两人齐齐回过头来。
有那么一瞬间,她真觉得两人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眉眼极其相似,简直是复刻。
透过帽檐,宁枭眼底有光耀凝聚。
昭儿不知自己惹她生气,还高兴介绍道,“母后,这是养玉追的叔叔,他能带我摸马儿呢!”
你倒真是心大。
秦烟只得过去,和他对上视线。
“怎么还不走?”
“我说过——”
“把昭儿放下来。”
不待宁枭回绝,昭儿一边摇头一边紧紧搂着他,“母后,叔叔可以带我和马儿一起玩。”
“母后也可以。”
说着,她伸出双手想抱他,昭儿往后一缩,大大的眼睛装着拒绝,“叔叔还能带我骑马呢,母后能吗?”
从开始到现在,灼热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
被他看得有些不耐,秦烟垮下脸,“昭儿,我再说最后一次。”
昭儿惯会看人眼色,见此即便再有不愿,也只得瘪着小嘴,从他身上下来。
秦烟接过娃娃,两人隔得很近,他的气息传来,她再熟悉不过。
竭力忽视掉不自在,她抱着昭儿就要走。
“昭儿,很像我。”
宁枭蓦地出声,她闻言一顿,很快又抬步离开。
军官知道两人要来,让人牵来玉追。
昭儿极其不舍离开那个叔叔,但看到马驹,又很快抛之脑后。
军官提议带昭儿上马,在场内慢慢转转。
怎奈他还没上马,玉追就抵触得厉害,打着响鼻,不耐来回走动。
军官连马儿都碰不到,何谈带昭儿一起?
一时间,他有些不知所措,使尽浑身解数去安抚玉追,然只是徒劳。
玉追焦躁在原地踏着蹄子,昭儿从没见过这样的马儿,搂着秦烟说害怕。
她寻思着干脆先回去,下次让云知行再带他来。
正哄着他,一道伟岸的身躯出现在眼前。
大手抚在马背上,宁枭凑近玉追,低低念叨着什么。
没多久,玉追倒真的不再浮躁,安静立在一边。
昭儿好奇看着眼前一幕,“叔叔,你跟玉追说了什么悄悄话吗?”
听着他的童言童语,宁枭回头灿烂一笑。
一时间,她仿佛又看见绵延不绝的沙漠和落日。
他的笑,令天地顿时黯然失色。
“是啊,昭儿想知道我说了什么吗?”
“想!”他掰着手指,开心不已,点头如小鸡啄米。
宁枭扫了眼她,见她没说什么,他哄道,“让叔叔带昭儿骑马,叔叔就告诉你,可好?”
“好!母后,可以吗?”
他虽然很想去玩,也在乎着秦烟的感受。
两人都盯着她,秦烟眉间笼上轻愁。
宁枭适时出声,“我会慢些,照顾好他。”
她没说话,只是将昭儿放下。
见此,大小两人都很是开心。
他轻轻跃起,下一瞬稳坐在马背上。
昭儿兴奋张开双手,被他稳稳抱起,坐在前方。
军官见有人能带皇子上马,瞬间松了口气。
宁枭看了她一眼,拉起缰绳,轻夹马腹。
随后玉追迈出步子,向着前方去了。
场内响起昭儿欢快的笑声,她听了不免舒展开眉头。
宁枭并未带他走出太远,慢慢在场内兜圈子。
毕竟,他还想多看看她。
昭儿不知他心思,觉得这样也挺好玩。
小小的人儿坐在身前,奶香奶香的,让人心满意足。
他早已笃定,昭儿就是自己的骨肉。
只是疑惑云知行是否知晓?
如果他以为是自己的骨血,那么说明他和秦烟已经……
如果他知道昭儿不是他孩子,还这般宠溺视作珍宝,那么他真是爱惨了秦烟。
不论哪一种,都令人高兴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