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庆幸自己项上人头还在。
只是两人如今没了踪影,唯闻马蹄声渐行渐远。
“我的公子哟!”
想到秦烟那张俊脸,她当即跺脚大叫,小弟们恍觉地面抖了三抖。
宁枭将她护在身前,策马扬鞭。
他神色冷峻,眼里只有前方道路。
想起方才的险境,她还有些后怕。
要不是宁枭,她早就交代在那里。
马儿在小道上疾驰,一下行出去很远。
直到确认没人再追来,他这才放缓速度。
秦烟仍不放心回头望望,绕过山头,后面再看不见人影。
只是可惜了她的那匹马儿。
林间小道幽深,山林中唯有两人。
惊慌过后,静下心来她觉得有些不妥。
身后是他宽阔结实的胸肩,紧紧抵着她脊背,很是亲昵。
可惜眼下,她也不能下马自己走。
要走到下个城镇,腿脚都得废掉!
宁枭不知她在想什么,只是察觉她身子往前,似乎刻意与他保持距离。
两人也不是没共骑一匹马。
当时他们关系尚且亲密……
山间凉风习习,吹动她身上幽香拂面。
他不愿多想,可是那香味若有似无,提醒着他,她的美好和一切。
要怪,只能怪那山寨的人。
他如是想到,刻意忽略心间的窃喜。
山路崎岖,她坐在上面止不住摇晃。
偏偏马背不宽,他的身子还占了大半。
秦烟虽与他一直留着缝隙,耐不住颠簸,不时往后倾倒。
每每撞到那壮实的胸膛,她就立马僵着身子往前。
宁枭早已发现,并不出声,只是想看看她能撑多久。
每一次她的靠拢,都让他升起一分愉悦。
秦烟打起精神,觉得这条路未免太长,怎么都走不到头似的。
不知过了多久,绷紧的身子开始懈怠。
身后人弯唇一笑,觉得时机已到。
趁秦烟没注意,他专挑坑坑洼洼的路面。
马蹄起落间,人在上面晃动得厉害。
她干脆放弃了挣扎,就这样靠在他身前。
娇躯在怀。
他眼角是藏不住的笑意,巴不得着这条路能走一辈子。
最起码现在,她属于他。
这只是宁枭的想法罢了。
半个时辰后,他们赶到下个目的地。
这般折腾一番,路上耽搁许多时间,到达已是黄昏了。
没一会儿,他打点好一切。
不消她说,依旧是各自一间房。
秦烟连吃饭的力气都没了,到了客栈第一件事就是睡觉。
她睡得昏昏沉沉,再睁眼天已经彻底黑了。
这种时候,显得格外不真实。
一切都安静下来,她心里升起恍惚。
脑海中是大火里那一幕,云知行一身的伤,脸上唇边都是血迹。
他到底去了哪儿?
若是还活着,为何迟迟不归?
她不敢往别的地方深想。
只要一天没见到他的尸体,她就不信他不在人世。
房内沉寂,秦烟望着漆黑的窗外,思绪飘飞……
今夜的圆月很亮。
一轮孤寂悬挂于天边,带着几分难言的寂寥,一如房里的人。
宁枭倚在窗棂边,望着明月,忧思铺满那双深棕色的眸子。
眼里倒映出清辉,人看起来心事重重。
自从辞官离开北漠,他宛如一个漂泊的旅人。
唯有秦烟身在之地,是他心安处。
他没想过再回去,毕竟那里承载太多往事,北漠亦没有她。
云知行曾说,危难时希望他出手相助,将秦烟托付给他。
眼下那人生死未卜,她一心记挂着云知行,他便静候其侧。
既是允诺,亦是出于私心。
云知行何尝不明白他心意?
正是知晓他拼死也会护秦烟周全,才敢留此后手。
以往宁枭总觉得云知行心胸狭隘,可这些年他的确变了,他将她放在首位上,而不是为了一己私欲。
这几年的陪伴,云知行对她事事上心,秦烟爱上他再正常不过。
而自己亦没有怨言,反而感谢他将秦烟呵护得如此之好。
即便她的心里,早就已经没有自己……
只要她快乐、幸福,他便足矣。
他执意要陪她一起,就算是眼睁睁看着她担忧别人,他也喜悦满足。
总归她在眼前,不是么?
月华如练。
此间安静无边,宁枭不禁感怀。
云知行,有时候倒宁愿她永远也找不到他,这样自己便有理由守着她。
转瞬他又无奈笑了,一直没有云知行的下落,秦烟并不会开心。
那么,还是让她心想事成罢……
思及她,宁枭开始纳闷儿,下午睡到现在,也该醒了吧?
她还没用晚膳,怎能捱得过?
他不做多想,出门去找她。
门叩响,唤了两声,并没人回应。
难道还没醒?
他垂下手想走,转瞬又觉得不安。
“秦烟,再不出声,我可要进屋了?”
安静如许。
太过平静,以至于透出一丝诡异。
他微微拧眉,一脚踢开房门。
房里昏暗,依稀可见床榻上空无一人。
她不在?
屋子里陈设简单,一眼可看尽。
宁枭速速下楼,将大堂、后院都找了一圈。
并无她身影。
再度上楼,他不敢错过任何痕迹,立即点燃烛火翻看房内。
细看下,一切家具摆放完好,并无打斗痕迹。
何况他就在隔壁,并未听见有什么响动传来。
只是床铺有些凌乱,他又去看了窗边。
窗台几乎没被打扫过,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因此一眼可见别的痕迹。
外边有几根指印,剩余便是一片干净,仿佛被衣料扫过。
他并不会以为,秦烟不想跟他一起,自己翻了出去。
况且她本就没什么武功,此处位于三楼,下方也没供人落脚的地方,她不会以身犯险。
看这指印的方向,是从外向内——
有人经此爬窗进了房间,随即将她掳走!
他们头一回来此,连这里的人都不认识,何来的结仇?
脑海里闪过白天的画面,他心中有异。
是那些山匪。
他们记恨在怀,追随至此将她带走,这样便说得通了。
宁枭定了心思,直接从窗户翻下。
轻松几个跃下,他去了马厩,骑上马便朝城外的方向去了。
空荡荡的大街上,马蹄声清脆,渐渐又消失在夜色中。
秦烟再睁眼时,发现自己身处一间陌生的房间。
家具摆件一应俱全,虽是粗麻布的床榻和帘帐,但比之客栈要好上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