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水涟涟的剑刃直指她喉咙,他挟持着叶钰慢慢走出房间。
脸上的清冷再不复存在,他早已杀红了眼。冰冷眼眸深处带着嗜杀,随时都会撕下那层包裹。
近在咫尺的森寒爬上身躯,叶钰见他动真格,极度的恐惧油然而生。
奈何双手无力垂落,她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云知行挟着她来到院中,那些府兵再不敢轻易动手。
房中的高手紧跟其后。
宁枭持剑护住秦烟,只要有人轻举妄动,他便会立刻出手。
“不许伤钰儿!”
看着那个虚伪的老者,云知行凝声道,“她能否活着,全凭你一句话。”
“爷爷,别管我!杀了他们!”
叶钰早已看清云知行心思。
她被伤透了心,嫉妒发狂,宁愿他就这样死去!
宁枭见这是个不要命的,当下出手想了却她性命。
看清他意图,秦烟快速拦住,眼神示意他别冲动。
只要叶钰还活着,便有转圜机会。
若是她死了,叶老爷定会不遗余力派人追杀。
双拳难敌四手,她不愿他们铤而走险。
“钰儿!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别管我,尽管杀了那个贱人!是她打乱了计划!”
她一再设计、羞辱秦烟,字字落在耳里,云知行只觉血液沸腾得快冲破身体。
“贱人?“
听罢,他轻轻念叨,莫名笑出声。
那脸上犹带着血迹,看起来如玉面修罗,令人胆寒。
“好大的口气。我倒要看看,谁敢伤她!今夜,你们谁也别想活下去。”
凤眸里冷光乍现,下一瞬他横刀一抹。
磅礴的血液喷洒出,将清冷的夜点缀得妖冶可怖。
叶钰张了张嘴,一句完整的话已说不出来。
倒下前,她还不敢相信,云知行就这样终止了自己性命。
温暖的鲜红四溅,血珠滴落在那张清冷的脸上。
几许喷入他眼里,沾染上一层血雾后,整个世界也变成了暗红色。
暗色世界里,有女子的身影浮现。
她款款走来,娇颜在侧,美目盼兮、巧笑倩兮。
似乎在喊他:知行哥哥……
云知行身子一震。
恍惚间听得秦烟唤他,他默然转身,清晰地看见她的担忧。
适才那一瞬间,他好像变了个人。
那种无法掌控的感觉,疯狂且令人激动。
他难以抑制。
随着她视线,他目光下移,看清双手的鲜血。
整个手心黏腻湿滑,传出一股子腥味。
地上,叶钰躺在那里,终于彻底安静了。
她死不瞑目。
面朝他的方向,看起来仍不死心。
他怔然望向秦烟,欲言又止。
如今叶钰身死,他们再无可退。
宁枭眸中一紧,显然也没料到云知行突然的转变。
他逐渐握紧手里剑柄,暗暗将秦烟拉至身后。
“钰儿!”
大惊过后,意识到叶钰被抹杀,叶老爷惊惶震怒。
地上的人永远停止了心跳,他额上青筋迸出,字字铿锵,“杀了他们!一个不许留!”
侍卫们从四面八方涌出,源源不断般。真如云知行所说,叶府豢养了大量府兵。
院里,云知行和宁枭将她护住,严阵以待……
这晚太过漫长。
此夜月亮不落,幽幽照过一晚。
拂晓时分,清风徐徐。
吹入院中,却带不走浓郁血气。
一旁,云知行靠在假山旁,挂了一身的彩,脸上身上俱是血迹斑驳。
漫漫长夜后,他的手变得麻木不堪。
他呼吸沉重,艰难转过头看去。
叶老爷惊恐缩在假山后,眼睛一刻不敢眨。
宁枭手中的剑,已经钝得不成样,用他的话说,便是削水果都费劲。
此刻,他单膝跪在地上,勉强用剑撑住摇摇欲坠的身子。
缓过气后,他沉着起身。
假山前,黑影逐渐聚拢。
叶老爷怕极往后退着,看着那个满脸鲜血的人,觉得他和阎罗无异。
宁枭回头看了看,“要杀了?”
云知行摇头,他对叶老爷倒不是那么恨。
唯一想解决的叶钰,早已僵硬冰凉。
“行,那便任他自生自灭吧。”
叶老爷满头白发,垂垂老矣,左右不过三五几年光景。
若是离开叶府,在外也是苟延残喘罢了。
宁枭收回长剑,偏了偏头示意他赶紧滚。
老者临走前,不忘带上死透的叶钰。
羸弱的身躯扶着尸体,说不出的凄惨。
因果循环,早在叶钰做下选择,他决定助纣为虐的时候,就注定是个悲剧。
叶府再看不见一个下人。
树倒猢狲散,如今的叶府只剩一院的尸体。
无尽悲凉,与往日气派的府邸形成强烈对比。
好在叶城的官府高高挂起,并没加入其中。
不然他们耗尽体力等死,也是早晚的事。
此间终于安静,几人这才得以喘口气。
云知行惦记着女子,不愿休息。
他慢慢扶起秦烟。
昨夜她不慎中了招。
对比两人身上的大小伤口,她不过是被人划破了大腿,小巫见大巫。
那一刀砍来的时候,宁枭及时回身替她挡住刀刃,刀身只是堪堪擦过。
浅浅的一道伤痕,衣衫隐隐透出血迹。
在两人眼里,她却像身染重疾,说什么也不让她走动。
因此后半夜,云知行守在此处,防止任何人接近她。
秦烟没想到,两人真能拼出一条生路。
恍惚又想起云知行失踪前,他在昭阳殿下的奋力厮杀。
昨夜那挺拔的身形护在身前,她隐隐生出一股错觉。
那就是他并未失忆、也没有消失过。
他依然是云知行,那个将她放至首位的云知行。
想过难,没想过这般难。
看着身前疲惫的两人,她竟觉得十分不真实。
一地的尸体,提醒着他们发生了什么。
昨晚,并非一场梦。
风过无痕,徒留血腥味积聚。
三人谁也没落个好,面上血污一片、衣服破碎不堪。
看起来像极了难民。
秦烟的目光在两人间来回,扑哧笑出声。
云知行迷茫看向她,不知她在笑什么。
“我厉害吧?”
宁枭望着她,喜上眉梢,与先前酷戾的人毫无关系。
“还算凑合。”秦烟一盆冷水泼下。
云知行眼尾处的血迹扎眼,这是叶钰留下的。
她见之介怀,抬手拭去后,方觉得顺眼些。
全程云知行就乖乖站着,任她动作。
懵懂的眼紧锁着她,充满了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