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没来由的妒意生出,他不禁自问,以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见不得秦烟与旁人说笑、见不得两人在一起……
下一刻,云知行什么也没说,淡淡笑过,旋即拉上帘子。
宁枭再也看不见她。
他哼声,暗骂云知行是个心眼子极小的男人!
车内,秦烟若有所思。
云知行之前说自己没记起,但他的种种举止表现,都像极了曾经的他。
‘叶安’可没有这样的心思。
她拧眉,却什么都没问。
若他真的记起,定会主动告诉她。
车行一日,天色昏暗前,在一座小城停下。
领头的可不敢让贵人连夜赶路,他早已筹备好一切。
一队人马在城里最大的客栈停下,除了他们,再无旁的客人。
掌柜的收了重金,心道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再看个个配有大刀,形容威严,当下不敢多问,只得点头哈腰伺候着。
饭后,领头的请两位贵人,入住了顶楼的房间。
皇上和皇后娘娘,自然是同住一屋的。
其余人等则宿在楼下,保护二人。
自云知行失忆后,两人不是没住过一个房间。
不过上次有宁枭,这不一样。
秦烟知道云知行的想法,怕他介意,当下说要去其他地方。
“为什么?”
“你应当不习惯与我住一起。”
云知行了然,与她一道走到门边,随后将门落了锁。
她诧异,“你这是?”
“我是皇上、你是皇后,我们理应住在一起。”
他站在门前,挺立的身形挡住走廊上的光亮。
那张脸埋在深色中,让人看不清。
只是他的话,带着毋庸置疑的力量。
秦烟拿不准他是顾及身份、还是别的什么。
“可你不是在意……”
她的谨慎落在眼里,看得他心疼。
他知道,先前每一次她主动,都被拒绝了,因此才会照顾他的情绪。
可她是自己捧在心尖的人,应该由他呵护宠爱。
云知行凝眸看向她,心知是到了时候。
秦烟正纳闷儿,他忽然凑向她怀中,抱着人不撒手。
“怎么了?”
“烟儿。”
瞒不住、他也不想瞒。
兴许该谢谢宁枭的存在,在他的刺激下,往事一幕幕如潮水涌来。
以往的记忆重新占领他脑海,他什么都知道了。
这喊声太过亲昵依赖,秦烟想不出除了云知行,还有谁会这般。
她僵着身子,语气有些不确定。
“你,记起了?”
他在她脖颈边轻轻蹭过,带着久违的依恋。
仅仅是一个举动,秦烟身子放软,转而轻轻颤动。
感知到她变化,云知行疑惑抬头。
眼前人儿眼里雾气蒙蒙,我见犹怜,看得他不经意蹙眉。
“烟儿,莫哭。”
温暖的指腹摩挲过她眼下,带走几滴珠泪。
他面色担忧,亦充满了歉意。
“烟儿,我错了,怪我没能陪在你身边。”
她无数次期盼他能记起,多少次他在眼前,她却什么也不能做。
只因顾及他的情绪。
她忍过、难受过、伤心过,随后告诉自己,总有一天他会想起。
可是在日复一日中,她又陷入怀疑。
若是他一辈子,都记不起来她呢?
秦烟深深凝望着他,总觉得似梦、又非梦。
凤眼里包含的情愫太浓,如一道暖流淌过心田。
秦烟终是信了。
她是幸运的,没有等太久。
他爱得太深、太过炙热,挚爱冲破了层层桎梏,他已然想起所有。
“我以为,你不会再记得我。”
若真是如此,他便是将过往二十余年的光阴都忘了。
忘了少时的她、忘了情从何处起、忘了两人拥有过的所有时光。
这未免太残忍。
思及此,云知行蓦然一痛。
他将她揽入怀中,垂首抵在她额间。
温热的呼吸牵连,软香的人儿就在身边。
一想到前些日子的错过、对她的辜负,他万分自责。
“烟儿,这些日子你受苦了。对你的种种不好,我该打、该罚,你想怎么都行。即使杀了我能让你解恨,我也——”
秦烟按上他的嘴,堵住快要出口的话,斥道,“怎么总说些乱七八糟的?”
俊眸浮现笑意,他满目柔和,轻轻啄了下她手指。
奇异从那处化开,秦烟快速收回手,埋怨看着他,“我要你好好的,以后不许再提这些。”
才刚回来的人,她只想见他康健安好,眼下她听不得这些。
云知行知道她深深在意着,一腔深情被她的柔软填满,他只觉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他满口应下,“好,我再也不说,烟儿说什么就是什么。”
秦烟这才满意,心里那些飘渺虚幻的感觉早就落实。
她抬手环住他腰间,紧紧收拢,恨不得将他勒进身体中。
他的气息将她满满包裹,真实存在。她贪婪吸入几口,似要弥补之前的遗憾。
失去的恐惧缠绕着她,如鲠在喉。
秦烟深埋在他怀里,感动、委屈尽数涌上,再不愿放手。
分别太久,此刻她只想好好感受。
察觉到她的害怕,云知行更是愧疚。
他的烟儿,本不该经受这些苦难。
他用力拥抱她,想要将所有的心意都传递给她。
不知过了多久,秦烟觉得整个身心都踏实了,这才愿意说话。
她埋在温暖的胸膛,闷声道,“听宁枭说,我是在山上被救下的,周围没有你的影子。你怎会落水?当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云知行下巴放在她额头,同样舍不得撒开。
回忆起当日的事,他眼里染上追忆……
昭阳殿里,他一直昏迷着。
秦烟找到她,不顾一切想将他带出殿。
直到觉到危险,他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硬生生挡住了掉落的火柱。
“……当时大殿被燃烧殆尽,随时都有崩塌的风险。
前面烧得最严重,我便想带你从后方出去。可四下皆是火海,无一处可以落脚。
许是老天觉得我们命不该绝,我看到龙椅后奇特之处,本是想凑凑运气,谁知那是一道暗门。”
听到这,倒是和宁枭所说的对上了。
想起扑天蔽日的火光,秦烟下意识抱紧他。
云知行紧了紧手臂,继续说道,“我亦不知昭阳殿有这样的存在,当下带你从甬道出去。
我怕云礼穷追不舍,因此想走远些。到了山上,好在无人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