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谑阴冷的声音传出,宁枭立即循声望去。
眼里的锋芒比寒刃更冰凉,他迅速将秦烟护在身后。
院墙上的人不是别人,而是一位老熟人。
秦烟看清他脸之时,蓦然大惊。
她紧揪着宁枭的衣袖,“你竟然还敢出现在京城!”
她高声说话,只是想让暗处的侍卫们听见。
奈何过了好一会儿,并无风吹草动。
云礼从高处轻松跃下,翩然立于墙下,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
早就看穿秦烟心中所想,他很是体贴的提醒,“嫂嫂是想引那些侍卫现身?不过他们已经死了,这会儿应该凉透了,不能如你所愿出现。”
一如既往的心思歹毒。
不敢相信他就大剌剌站在这里,想起之前跟他的接触,秦烟心里泛起不安。
她同宁枭细声道,“他便是昔日的三皇子,先前宫变是他的手笔。”
宁枭握住她的手,沉声说他知道。
当初秦烟闯入火场后,他才赶到,正好与云礼打过交道。
这样身手不凡的人,云礼自然有深刻印象。
更何况,宁枭当时将他毫不费力拎起那一摔,他可还记在心里呢!
“嫂嫂不必介绍,我与他也算‘熟识’了。”
云礼笑得不怀好意,随即跟男子说道,“没想到你们之间并不简单,皇兄可知晓?他可知自己头上,有这么大一顶帽子吗?”
他来者不善,宁枭不敢掉以轻心。
趁说话的功夫,他暗自打量过四周。
难怪云礼有这样的胆子,畅所欲言,原来四下早有不少暗影潜伏。
宁枭数过人头,合计着胜算。
“待会别离开我身边。”
他沉声在她旁边低语,秦烟意识到形势险峻。
若是暗卫都被云礼解决了,宁枭一人如何对付他手下?
今天出来许久了,云知行见她迟迟未归,说不定会来寻。
能拖延一时是一时,她尝试转移话题,“这几个月官府严密抓捕,竟被你逃掉了。不知你是躲在何处?”
难得的,秦烟说话没有带刺。
云礼唇边笑意扩大,“看来许久不见,嫂嫂也挺想念我。想唠唠家常?不妨等我解决这个麻烦后,再与你慢慢秉烛夜谈。”
他什么意思再明显不过。
宁枭听完不屑,“那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就这样一来一往后,两人一言不合便拔出刀剑。
剑拔弩张时,隐藏已久的暗影纷纷出现。
眼看四周靠近的黑影,秦烟眼角一跳。
有时候执行力太强,也不是件好事!
显然外面的人都被清理掉,里间打斗声响传出,却迟迟没有人驰援。
宁枭扫过场上的人,嗤笑道,“多日不见,你似乎更卑鄙了些。”
“好说。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
宁枭摇头,纠正道,“应当说,狗急了都跳墙。比起云知行来,你就是个沉不住气的。”
从小到大,云礼素来被人和云知行比较。
他不喜欢这样的对比,被宁枭戳到痛处,眼里阴狠浮现。
“无妨,多说些,留给你说话的时间不多了。”
说罢,他提剑上前,周遭的暗影尽数涌上。
宁枭握紧剑柄,牢牢靠着秦烟,不敢让她有闪失……
热闹的大街上,凌锦等了许久。
透过两人的言行举止,她已然猜到什么。
若真如她想的那般,他们定不会希望自己听到谈话内容。
左等右等都没看人出来,莫名有不祥的预感袭来。
待她再跑过去一看,巷子哪还有人影?
地上血色斑驳,空气中也浮动着腥味。
最不好的想法冒出,她立即慌张跑开。
御书房,云知行刚合上最后一本奏章。
看看天色,他估摸着秦烟怎么也该回来了。
刚起身,忽然听到王公公尖细的声音响起。
“姑娘不能进去,需得等传唤啊!”
“来不及了!”
从焦急的声音辨出来人,云知行心间没来由一跳。
吵闹间,凌锦一把推开大门,气喘吁吁,指着外间,“快!嫂子,嫂子她被人带走了!”
啪嗒一声,他手里的奏章蓦然摔在地上。
云知行眼底一暗,下一刻,书房中再没他的影子。
暮霭渐褪。
野外一间木屋内,连空气都是潮湿的,泛出一股发霉的味道。
秦烟脑子昏沉,缓缓睁眼。
她先是愣了愣,发现自己身处陌生之地。
不巧的是,她手脚也被绑住,整个人摔在地上,行动受制。
先前的打斗浮现脑海,她下意识去寻宁枭的影子。
狭窄的空间里,角落堆放了濡湿的稻草,隐隐散发出恶臭。
她来不及想别的,打量一圈,屋子里除了自己再无旁人。
此情此景,让她想起之前被张菲绑上山寨时。
秦烟不免苦笑,心道这是什么‘缘分’?
凝神静听了会儿,并无其他奇怪动静。
她禁不住出声唤宁枭。
一会儿下来,什么回应也没有。
他不在这里?
记得先前宁枭一直护着她,拼力杀敌。
随即她脑后一痛,似被人击中,就再没了意识。
难道说,他……
门吱呀开了。
立着的人挡住大半光影,她这才发现外间天都黑了。
凌锦可发现她们不见了?
“你醒了啊。”
这声音,她想忘都忘不了。
秦烟冷声道,“他人呢?”
云礼头一歪,旋即了然,“你说他啊……自是死了。”
“你骗我。”
见她如此坚信那人的实力,云礼有些不太乐意。
“没想到嫂嫂魅力这般大,一个两个为了你,都巴不得送死呢。”
云礼说话,一贯让人喜欢不起来。
秦烟忽略他的嘲讽,继续问他下落,“你把他怎么样了?”
宁枭若是无事,自不会舍下她在这狼窝。
他很可能也受制于云礼。
云礼吃吃一笑,在她面前俯身,“这般记挂他,你说皇兄知道了,可会难受?”
“你究竟想做什么?再度重蹈覆辙?”
“不,话不是这样说的。先前我是没能拿下皇位,可云知行也没从我这里讨到好处,不是吗?
可惜啊,我往他心头那一剑,想来是剑走偏锋,给他留了活路。
谁知他还真是命贱,躲过了大火,苟存了下来……”
一想到云知行没能送命,云礼就开心不起来。
这宿怨如此之深,也许见不到对方死,云礼便一直停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