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受过伤,巴不得能好好休息。你倒好,还有心思惦记旁的。”
她撕了块肉脯,放入口中细品。
这里的牛肉倒比不上北漠的,没有嚼劲,也没有那股肉香。
“你知道我坐不住,就这么一躺,人都快长床上了。”
“受不住也得待着,医官说了,心口处的伤得好生照料。”
她口风严密,并不松口同意他下床。
宁枭这回没再辩驳,似乎接受了她的建议。
午间有婢子呈上饭菜,桌上饭菜冒着热气,香味盈满室内。
趁秦烟出去的功夫,他掀开被子,一骨碌翻身下床。
身形利落,哪还有半分病弱的模样?
刚穿上鞋,忽然听到廊下脚步声渐近。
宁枭身子一僵,一股害怕油然而生。
他站在床边,一时进退两难。
下一刻,袅娜的影子出现在门边——
看到床边摇摇欲坠的人,她的心提到嗓子眼。
“你起来做什么?”
她快速上前扶住他,不由责问道。
宁枭身形不稳,趁此机会倾向她,身子重量都压在她身上。
他脑袋耷拉着,有气无力,“我想着,帮你盛碗汤。”
她抬眼看了桌上,那里有自己喜欢的山药排骨汤。
人虽然病了,这副身躯依然那般重。
秦烟想扶他回去躺着,他又眉头一皱,吸了口气。
“怎么了?”
意识到她的在意,宁枭心下一喜,打定主意要赖着她,面上却不敢表露。
他指了指胸口处,出声依然没什么精神,“方才有些疼。”
“疼?我去唤医官。”
“不用!”他及时拉住她,扭捏道,“现在好多了。”
“真的?”
在被看穿之前,宁枭及时转移她注意力,“真的,先吃饭吧!凉了可不好了。”
“可是你——”
“没事,现在不疼了。”
秦烟吃力扶他坐下,他热心肠盛了一碗汤来。
“你自己吃便好,不用管我。”
哪有叫病人照顾自己的道理?她有些好笑。
宁枭十分好说话的点头,接着又皱起了眉。
“又怎么了?”
“我虽然胸口不疼了,但手好像有点毛病。”
听此,她奇怪翻开他袖子。
手臂和手腕处,有无数纵横交错的红痕。
是那天缠住他的铁索,为了救她大力挣脱弄出的印迹。
秦烟眼里泛起心疼,这些痕迹太深,一时半会儿可能消不下去。
他没错过她的担忧。
宁枭不自觉牵起唇角,觉得比吃了蜜很甜。
在她抬头的一刹那,他又快速变脸,“太疼了,我好像都拿不起筷子。”
她愣了一愣,“你的意思是……”
“秦烟,你可以喂我吗?”怕她不乐意,他又强调,“一次,一次就好。”
扫了眼他手上的红痕,她有些不忍。
“你想吃什么?”
她拿起筷子看来,宁枭险些压不住嘴角笑意。
“你选的,我都喜欢。”
秦烟无奈瞥过他,只得伺候起来。
夹了筷菌菇,他很是自觉张开嘴。
她开始投喂起来,某人也很是配合。
吃了会儿,又开始提醒她,“别光喂我,你也多吃点些。”
秦烟下意识想换双筷子,听他阴阳怪气起来。
“现在这般讲礼周到,以前我也没少吃你的——”
“不换,不换行了吧?”
在他说出那两个字以前,秦烟不得不打断。
宁枭见她妥协,一时得意起来。
在他的周旋下,一餐饭硬是吃了小半个时辰。
饭后,他说想去院里转转。
“不行,你得回去躺着。”
“再躺我都要发霉了。”
“可是医官说——”
“他说了不算,我得多下地走动,晒晒太阳,伤口方能恢复快些。”
秦烟还欲说什么,忽然被他搭上肩膀。
成年男子的力量压在肩上,她便矮了半个头。
宁枭半推半劝道,“你看今日天气多好,赏赏风景也是极好的。”
她就这样被带到了院子里。
能靠近她,他心中满足不已。
秦烟扶着他在院中走动,男子宽大的背影罩住她,紧密相依着,说不出的和谐。
一小半日头隐藏在云层后,温暖和煦的日光照在大地,并不会晒得肉疼。
空气中充满了阳光的味道,小院里花鸟蝉鸣,颇有一番意趣。
宁枭有意克制不压着她,享受相处的点点滴滴。
于他来说,今日简直是这段时间最幸福的时候!
逛了会儿,怕秦烟热出汗,他还挺会出主意,让婢子搬来一张贵妃椅。
在榻上躺下后,他顺手勾过女子。
怕压着他伤口,秦烟及时起身。
他的表情一瞬失落许多,随即又有了新的想法。
“嘶。”
果然,她担心看过来,宁枭接着道,“我胸口有些闷。”
“我让人熬药来。”
“不用如此麻烦,你帮我揉揉就好。”
她额角一汗,“揉揉就能好,宁枭,你当我是昭儿呢,这般好骗?”
“真的,是那个御医说的!当时你不在,所以不知道。”他情真意切,认真睁着一双眸子。
“真有这法子,药铺便不用开了。”
见她转身离开,宁枭心一横,用尽毕生力气开始夸张。
“好疼,手也抬不起来了。难不成我真的要成一个废人了?秦烟,你真的不打算管我了吗?”
她脚步一顿,光是听着浮夸的声音都觉得假。
下一瞬,秦烟回身斜睨着他,“接着说,让我听听,你到底有多惨。”
被戳穿后,他嘴角又耷拉下来,扯着她衣角摇来摇去,“秦烟,我胸口疼,你揉一揉就会好。”
破天荒地,还能见到他放软撒娇。
个头比她还高的男子,这般期盼望着她。
要是放到以前,她可不敢想。
秦烟心下一叹,在榻上坐下,“看来,晚些我得再叮嘱御医。”
“你要说什么?”
“除了给你加大剂量,还得开副治脑子的方子。”
他脸一沉,遂奇怪笑了笑。
这女人,软的不吃,只能来硬的了。
在她疑惑的目光中,他不再多言,直接上手了。
温热的手掌扶过她腰间,他一把将人拉到怀里。
秦烟忽而跌坐下,惊诧之后怒道,“不要命了?你的伤口也不管了?”
“你待在我旁边,便能好得快些。”
他干脆耍起了无赖。
秦烟好气又好笑,想将他手撇开,“莫要这般,被人看见误会便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