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用餐,沉默的吃完。
眼前的餐食不算丰富,但量却很足。
等太宰治放下碗筷后,才恍然惊觉自己已经把桌上的饭菜吃了个精光。
年少的他就不怎么爱吃饭,甚至有时饿到虚脱,才会勉强喝一口水饱腹。
又或是随便拿点东西对付,也只有蟹肉罐头他才会报复性的一直吃到撑。
当上首领之后,如果不是有小银监督,他或许也会常常忘记吃饭。
可即便如此,他也都是浅尝即止。
后来身体愈发虚弱,就像是知道自己的生命即将到尽头的小动物一样。
拒绝进食,安静等死。
不管小银再怎么劝说,他也只会敷衍的吃上两口,就再也吃不进去了。
没想到来到这里后,还能吃上一顿饱饭,遗憾的是没有蟹肉....
所以为什么呢?按理说他已经没有任何食欲了,阿悦的身体也不是很需要这些饭菜来果腹
.......
决定放弃思考的太宰治把自己闷在被窝里,随后又翻了个身,趴在被褥上。
忽略掉胸前被压的不适,他撑起上半身,掀开被子,翻出今日买的笔记本。
皎洁的月光洒进屋内,太宰治就着微弱的光,手指捏住鹅毛笔,一笔一画的在本子上留下属于自己笔迹。
太宰治一直都很清醒,从第一次入梦,到之后的每一次的主动进入梦境,他清醒到近乎疯狂。
或许还能追溯到更早,自触碰到‘书’的那一刻,心中就浮现了一个了结自己的雏形。
决定跨越时空来到这里时,他就怀着必死的心情。
阿悦不记得他,在他降临的那一刻,就做好了被她杀死的可能。
毕竟他的灵魂已经脆弱不堪,阿悦连反抗都不需要,就能轻易的将陌生的灵魂抹杀。
他在赌活下来的可能性,也在赌阿悦是否还记得他。
毕竟上一次他很确定阿悦看到了他。
意料之中的,他留下来了,阿悦将身体让了出来,自己则陷入了沉睡。
她如今这种情况或许就是为了不再次伤害他,才会甘愿将自己锁在心口沉寂。
在来之前,他几乎没日没夜的安排好了身后事。
也安排好了每一个人。
他忽悠走了中也,调离开了小银。
去见了织田作最后一面。
然后...他带着‘书’来到了曾经同乐悦月一起度过的安全屋。
那个时候的他们针锋相对,互相排斥。
现在想想不免有些后悔。
他知道阿悦并不在意他曾刻意说过的那些伤害她的话。
可也正因为她的不在乎,才让他感到苦涩。
....不过现在再怎样想也是于事无补。
浴室虽然已经被打扫干净了,但镜子却没有换新,还是那副破碎的模样。
安全屋除了几个早已过期的蟹肉罐头,还有他从种花街那位郝奶奶那里收到的中式甜点。
他安静的坐在沙发上,打开甜点盒尝了一口。
嗯....果然还是太甜了。
要浪费掉吗?
阿悦会生气的吧...
好吧好吧,真是的,总是拿你没办法,这次我有全部吃光哦。
按着痛到抽搐的胃部,强压下反胃呕吐冲动。
曾经乐悦月留在脖颈处的蝶衣蛊印记像是在扇动着翅膀。
似是要从那一层层紧缠的绷带中挣脱而出。
太宰治躺在沙发上,用手臂挡住双眼。
有些发烫皮肤让他扯散了颈间的绷带,露出了里面光芒黯淡下去的蝴蝶刺青。
窗外的黄昏渐渐落下。
空荡的屋子一如那天一样,寂静,黑暗。
只有浅浅的呼吸声一起一伏。
不,仔细听一听,似乎连呼吸声都停止了。
.......
真幸运啊,生命停止了,而我,还能再见你一面。
还是有点好奇啊,不知道中也见到他的尸体后,会是怎样的表情呢?
一定会气的鞭尸吧....嘁....早知道就跳楼了。
.......
嘛,还是算了吧...
摔成肉泥的样子太难看了,阿悦一定会嫌弃的吧。
果然还是想要被你亲手杀死啊....
.......
哪怕是彻底的消失在这世间,也好过....离你太远。
.......
清晨。
太宰治睁开眼,却没有第一天那样有沉重疲惫感觉。
抬手的抚了抚心口,是阿悦在帮他吗?
嘴角勾起浅浅微笑,心情愉悦的穿好外衣走出房间。
鬼杀队其实跟黑手党有相似之处
比如伤亡的次数频繁,也时刻在同敌方作战
但他们是为了抢夺资源,争夺地盘,一切为利益、为权力、为金钱点出发。
而这里的人,大多数都不带任何利益,只凭着一腔对鬼的愤怒,甘愿舍弃余下的生命的去奋力抗争。
这样看来,那只俄罗斯仓鼠或许会更喜欢也更适合这里。
毕竟这里全是普通人,也在抵抗拥有特别能力的人。
如果有他在,鬼王那边应该会灭的很快吧...但这里的人应该也会死的更快。
唯一遗憾的是,这边没网,他的黑客技术派不上用场。
蝶屋的很大,人却不算多。
除了几个负责照顾患者的医护人员,更多的是受伤的病患。
还有康复训练室里传出来了的惨叫。
炭治郎似乎也在蝶屋留下来陪伴着弟弟进行着更进一步的训练。
叽叽喳喳的吵闹声中夹杂着一阵激烈的争吵。
太宰治好奇的走到外面,一个黄色头发的少年,正无所反抗的被一个黑发少年胖揍。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戏码,太宰治没有兴趣观看。
正准备离开时,那个黄发男孩却敏锐的注意到了他。
只见他一个鹞子翻身,一巴掌先飞了欺压他的人,一个滑跪就溜到了他眼前。
两只眼睛冒着粉红的爱心,毫无边界的捧起了他的手,虔诚又疯狂的哭嚎道
“救命之恩无以回报!真的真的对不起!我已经没有办法娶你为妻了,因为我心里已经定下了祢豆子。但是请你不要伤心~下一辈子!我一定会先找到你~”
太宰治额角冒起青筋,幽幽的紫眸泛出漆黑的漩涡。
这小屁孩谁啊?!大言不惭的就说要娶阿悦?他哪里来的自信?分他两毫克还行??
被掀飞的狯岳愤怒的爬起身,捡起身旁的石头就要砸向善逸的后脑。
“你这个白痴!你竟敢.....”
狯岳不经意的对视上太宰治的双眼,那双黑沉的紫眸让他瞬间被吓的噤了声。
待他从惊恐中回神之后,率先注意到了那张华美到过分的脸。
可他没有向其他人一般呆愣的入神,而是迅速移开目光,敛眸遮住眼底的神色
太宰治眯眼审视对面的少年,眉梢微微一挑。
还真是....意外啊。
原以为鬼杀队的成员,不管上下内外,都齐力一心。
如今看到一个例外,倒是让他有些感到诧异了。
阅人无数的太宰治从第一眼他就看清了狯岳的本质。
毫不掩饰对自己师弟的恶意,动手招招都带着戾气杀意。
身边的小孩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听到动静的炭治郎将人拖走。
闹剧结束,那个黑发男孩也不见了踪影。
一个微不足道的插曲,他并未放在心上。
太宰治以为自己并不会在这里停留太久,就像当初只有短短三天的时光。
却未曾想,当第三天结束后,他还依旧活着。
没有回去,也没有消散。
阿悦还是安静的睡在心口,似乎陷入了深眠,连最初那种窥视感都没有了。
期间他有想过要不要离开蝶屋,不仅是为了完成阿悦本职的工作,也是想好好出去逛一逛。
但因为他这些天的惊天操作,作天作地的想要人讨厌的把他赶出去行为,让所有人都一致否定了放他独自出门想法。
太宰治撑着下巴,看着天空飘浮的白云。
啊....虽然也不是不能找机会溜出去,但是.....
“啊!找到了!津岛桑~!”
远处的炭治郎兴奋的冲着他挥手。
太宰治半敛着眸,转身背对,不予搭理。
不让他独自一个人出门的人之一,嘁...好气。
而他又不想跟不熟悉的水呼三人出门,他们认识关心的是阿悦,可他又不是阿悦。
每次看到他们关切又拘束的目光,太宰治就浑身难受。
虽然炭治郎会为了不让他无聊,经常邀请他一起参与他们的训练,但他看起来像是很闲的人吗??
好吧,蝶屋里就他最闲,每天像个街溜子,到处瞎溜达,要么就喜欢自己一个人藏起来。
然后炭治郎就会开始到处找他。
起先看见他自杀的行为,还会一惊一乍的炭治郎,到后面已经学会了熟练应对。
还把找到他的这项行为,发展成了一种训练。
还会一脸开心的对他夸赞道:“因为津岛桑玩躲猫猫真的很厉害啊~蝶屋明明不算特别大,但津岛桑比藏在深山里的鬼都要难找呢!”
太宰治:“.....”
然后炭治郎就和他的小伙伴们一起组织了寻找津岛桑大赛。
找到后,就会开心的和蝶屋的三小只起哄欢呼。
那个猪头少年会气的冒烟,嘴上叫嚣着不可能!然后嚷嚷的让他再藏一次。
而那个叫善逸的少年会哭嚎的喊着不公平。
还会一脸惊恐的碎碎念着为什么听不见他的声音,连心跳声好似都跟周围的环境融和了!
太宰治....太宰治表示无言以对....
“津岛桑~!”炭治郎飞快的跑到他跟前
似乎永远都是一副精神奕奕活力四射的样子的跟他说话
“津岛桑!我们的训练结束了!”
太宰治懒洋洋的捧读道:“哦...恭喜....”
“津岛桑!我们还接到了新的任务!”
太宰治死鱼眼的继续捧读:“哦....那祝你武运昌隆。”
“津岛桑!你愿意跟我们一起出去做任务吗?”
太宰治依旧提不起精神的回复:“哦....嗯?!”
炭治郎笑容温暖的说道:“蝴蝶小姐也都同意了,她们说很抱歉这段时间拘着你,如果你想出门的话,请好好保重自己的安全。”
炭治郎摸着下颌认真思索道:“不过,我想津岛桑是来自其他世界的人,应该还没有见过鬼。”
“所以我想你这次能跟我们一起做一回任务,之后大家也都能完全放心你的安全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