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瀚只觉得脑袋昏沉沉的,浑浑噩噩的,完全记不得自己究竟是怎么回到家中的。
当他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呆呆地坐在自家客厅那张熟悉的沙发上。
他的目光无意识地游移着,最终落在了沙发旁的那个水晶摆件上。
瞬间,他的脸色变得惨白如纸。
无他,只因这个水晶摆件是他和叶舒雅一同精心挑选的,而叶舒雅那时还俏皮地说道:“容瀚,你瞧这个水晶天鹅,像不像你呀?总是高高地仰着头。”
“说什么胡话呢!”容瀚当即反驳道,心中对这样的形容颇有些不满,“我哪有这般高傲啊,再者说了,就算再高傲,不也被我‘买下来’送给你了嘛!”
至于到底送的是这个水晶摆件,还是他自己,在当时的情况之下,确实难以明言。
然而此刻,叶舒雅竟然将她昔日视若珍宝的天鹅水晶摆件都给送过来了。
难道这真真切切地意味着她彻底放弃了自己?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如同汹涌的潮水般向容瀚席卷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颤抖着手,缓缓起身,踉跄着走向那个平时用来堆放杂物的次卧。
推开门后,他惊愕地看到房间里多出了好几个纸箱,每个箱子的外壳上都工工整整地写着一个大大的“瀚”字。
容瀚走近那些箱子,颤颤巍巍地拉开了箱子上的胶带,里面基本上都是他之前留在那间房子里的换季衣物。
还有一些他平时不怎么使用的私人物品和一些书籍。
最后一个箱子最让容瀚无法接受,那里面都是他曾经送给叶舒雅的东西,大大小小,珍贵的,普通的,都在这里面。
“她是真的要放手!”容瀚拿起最上面一张卡片。
米黄的硬纸卡上印着紫色的小花,上面是一句手写的词“从今以往,勿复相思,相思与君绝”!
不是“分手”两个字,可却是比分手更决绝的意思。
手中的卡片被他捏出了褶皱,容瀚的怒气也随着而来:“谁同意分手了,我不承认!”
可是即便有再多的怒气,却也是无济于事的。
毕竟不管是求复合,还是说情况,总是要和叶舒雅本人谈的,但是容瀚在审视过自己以后才发现,原来除了手机号码、微信,他竟然没有其他和叶舒雅联系的方式。
容瀚不知道她上班的公司,不认识她的朋友,甚至连她平时会去什么地方都没有任何的头绪。
他们两个从一个地方走来,把自己融入进了这个城市,可也在这里失去了彼此。
如果说现在还能有什么可以算做他们之间的联系,大概就是他们是同一个地方的人,而且容瀚也认识叶舒雅的父母。
可是他知道的,自从上大学开始,叶舒雅基本上就不太和家里联系了,因为她太累了。
刚刚进大学那会儿,叶母就经常叨叨,替叶舒雅“规划”她的人生、学业,所以大二那年为了考研的事情吵过架以后,基本上除了过年叶舒雅是不会回去的。
而且也基本上不联系。
可是即使如此,容瀚还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拨通了叶家父母的电话,他当然不会说自己和叶舒雅分手的事情,只是旁敲侧击地问了一下,叶舒雅最近有没有和家里联系。
“没有啊!”叶母也是很苦恼的,“小瀚啊!你又不是不了解她,表面好像什么都无所谓,可是性子却是轴得很,那年大二的事情以后,她从来不主动联系我们。”
“叔叔,阿姨,小雅只是太累了。”面对叶家的两个长辈,容瀚忍不住为叶舒雅辩解,“每天竞争压力很大的,可能她就是想歇歇啦!”
“话不是这么说的。”叶父在一边插嘴道,“她怎么就不能像你一样,做什么都轻轻松松,我看她就是脑子笨。”
以往听到这样的话,容瀚会沾沾自喜,并且有的时候,他还会笑话叶舒雅:“你看,你爸妈都任认为我比你聪明,所以你就该听我的。”
可是这次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容瀚的眼睛刚好又看到那个水晶天鹅的摆件。
“和你一样仰着头!”那句记忆的话好像在他的耳边再次响起。
这时容瀚才想起来,每次说到这个话题的时候,明明是开玩笑的话,可是叶舒雅却是一次都没有笑过。
真正的笑话是别人觉得好笑。
父母的轻视,在容瀚的嘴里化作一柄“尖刺”时不时地就往她的心头刺那么一下。
也许不是很疼,但是她的“心”已经是“千疮百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