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妖？那是什么？没听说过。”李果一脸疑惑。

    “你没听过，这是正常的，这种东西应该已经灭绝了才对，没想到在这儿蹦出来一头，还敢出来抛头露面，幸好家师学的比较驳杂，要不然我也不清楚！”李淳一边拎起那古妖的触手，一边说道。

    李果想要阻止他触碰古妖的尸体，想想还是没说出口，心想以后还是少跟李淳握手比较好……

    “据说古妖是上古时期才存在的一种怪物，比我们人出现得还早，那时候天地未分，到处都是黑漆漆地一团，但是，已经有生灵在其中活动，这就是古妖！也许是大家平常都看不见彼此，所以这种生灵长得都比较随便，大家在黑暗中互相残杀数百万年，一直到我们人的出现，它们依旧存在。

    那个时候可以说是人族的至暗时刻，这些古妖开始将我们这些溜光水滑的远祖作为食物，还开发出针对人族的捕食技能，人族敬畏这些怪物，把它们当神，还会主动敬献自己的子女给它们当食物……”李淳说到这段黑暗历史，心中不免对这些先祖不光彩的行为颇有微词，声音越来越小。

    “后来呢？”李果追问。

    “后来？后来就好了，不知是哪位人族先祖学会了修行，开发出了法术，能够对抗古妖，再后来，他将自己的修行经验传授给更多人，一传十，十传百，这样就多了许多修士，人族就是人多，慢慢形成了规模庞大的战力，自然就对这些古妖进行了一面倒的屠杀！按理说古妖应该已经屠戮殆尽了，没想到今天还能碰到这漏网之鱼！”

    李果没想到这恶心的怪物还有这么一段辉煌的历史，要是人族没有出现修士现在说不定还是这些怪物圈养的肉食，不过不管多么强大的势力总会有消亡的那天，灵飞宗曾经多么强大的宗门最后不也还是陨落了，可见由盛转衰是事物发展的必然规律，这才应该是天道！老杨能够将灵飞宗的珍藏保留，相当于给灵飞宗强行续命，想到这里，李果对杨青峰又多了几分敬佩。

    李淳就没有这么多感慨，他这会儿又接过李果手中的黄金剑，眼中的炽热挡也挡不住，摩挲了一下剑体，李淳说道：“正是师父口中描述的样子，兄弟，这把剑你得让给我，这把是师父他老人家遗失的法宝，我必须得带回去！”

    这把金剑一直藏在怪物的肚子里，李果也只是从武齐身上拔出来的，说起来，这把剑现在也是无主的，虽然剑是用起来挺顺手的，但李淳开口讨要，李果也不好意思回绝，况且李淳说这是他师父遗失的法宝，李果信，不知道为什么，李淳似乎就是有一种让人信任的魔力。

    李果挥挥手，示意李淳将金剑收好，又想起这金剑的神奇之处，就跟李淳讲了这金剑中蕴含的力量，李淳似乎早已清楚，随口对李果说道：“你若是知道我师父是修炼什么的，也许就不会奇怪了！”李果果然被李淳师父勾起了好奇心，但是想想自己不愿透漏灵飞宗的情况，也就勿施于人了。

    就见李淳从怀里掏出一颗跟鼻烟壶一般大的紫色小葫芦，轻轻念叨了句什么，金剑就被这紫葫芦收了进去，看李果盯着自己的葫芦看，李淳悄悄说道：“这是我平时收纳东西的乾坤壶，可不敢让人看到，要不然会被杀人夺宝的！”

    李果也悄悄道：“我知道了，你这么小心，怎么还让我看到了呢？”

    “你是我兄弟，大家一起度过这难关，我相信你！”

    李淳说话就是舒坦，李果从头顶到脚趾都爽了一下，被人信任的感觉还是很好的，不过李果终于知道李淳为什么老是能从怀里掏出那么多好东西了，乾坤袋一样的东西啊，李果不心动是不可能的，有了它再多的东西也能一把抓走，不过李果也只是多看了一眼那个小葫芦，随即抬起头跟李淳相视一笑。

    但是目光转到方文那边时，李果又有些惆怅，武齐跟他交往时间不长，现在他死了，李果说万分悲痛是不可能的，说不难过也是不可能的，只是有一股淡淡的伤感萦绕在心头。

    李淳应该也是这样的感受，他无法对方文感同身受，只是走过去轻轻拍拍方文的肩膀，方文在地上呆坐了一会，终于还是将武齐背到了身上看着李果和李淳道：“两位兄弟请了，感谢你们能够仗义出手，既然这妖物已经伏诛，我们在此地的任务也就完成了，方某还需回师门汇报，另外…要把师弟的遗体带回去，就此别过！以后若二位来我持武山，定会尽心招待！”

    方文不是拖泥带水的人，不等二人说话，就要迈腿，李淳忙伸手阻止：“方兄，等等！”

    说完就见他扯开自己衣服的下摆，跑到古妖尸体旁边看了一眼，随后用随身小刀割下那只被李果洞穿的眼球，拿刚刚扯下的衣服下摆包好，交给方文：“汇报时还需一件证物。”

    方文点点头，说道：“还是李淳兄弟做事周到，谢了！”接过这个包袱，随后一蹬腿，化作一道流星就已经飞出了城墙。

    那城墙上的兵丁原来也是跟城中平民一样被古妖所控制，古妖被灭后原本昏迷过去，此刻也有兵丁开始悠悠醒转，睁开眼正好看到一道身影从头顶跨过，赶忙叫醒身边的同伴，指着头顶大声说道：“仙…仙人！”

    随后城墙上醒来的兵丁都一一拜倒，口诵仙人，李果看着这些兵丁，摇摇头：“以后若是再碰上一只古妖，他们恐怕还会继续被控制！”

    李淳眼中却有点别样的色彩：“这些平民都是在尘世中打滚的，就因为没有资质就要低于我们修士一等，但这世上没有资质的人何其多，若是全部团结起来也未必不能抗衡修真界，就跟人族修士反抗古妖一般，也许有一天这些平民也会反抗修士呢！”

    李果觉得奇怪，李淳明明自己也是修士，却像个反贼一样，而且这些平民明明是得到修真界的保护，何来反抗一说。

    李淳却转过头来：“我们这些修士什么时候真正关心过这些平民呢，修士修炼需要资源，这些民众给我们提供资源，这些资源可以是货物也可以是生源，说到底不还是被我们圈养起来的，你看我们这个世界有这么多小小的王国，哪个没有被各大宗门瓜分，就说那持武山，为什么派两个弟子来这边打探情况，还不是怕这边的邪教会波及到他们的势力范围，你知道这些国家的王们为什么能够数百年来和平相处，极少动兵戈吗？”

    “为什么？”

    “就是因为他们都在各自宗门的势力范围内，宗门要维持平衡，这些国家自然也要维持平衡？”

    “这样不好吗？”

    “好，好个屁！这样平民们不就一直被宗门压着、被宗门剥削一直到子子孙孙！”

    李果不知道为什么李淳突然有这么大的怨气，连一向优雅的风度都无法维持，李淳说的这些有一定道理，但对李果来说太远了，李果无法理解也不愿意去理解，他只想自己好好修炼，他希望李淳也能好好修炼，不要去管那些宏观的事情，这不是他们能够管的，实际上李淳现在的视角高度有些高，具体有多高，李果心想也许有五六层那么高。

    看着李果奇怪的眼神，李淳很快冷静了下来，又恢复到那个风度翩翩的样子：“你不要那么看着我，我太闲了，有时候闲得无聊就会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李果咂咂嘴，这他认可，赶忙劝李淳：“你还是多想些修炼上的事，你看我，每天从早练到晚，根本就没有任何其他的想法，你这样会拖累自己的修炼的！”

    李淳点点头，算是认可了李果的说法，此事就此揭过。

    两人又回到了怪塔下的地下空间，此刻那些教众们都已苏醒，陆陆续续往外走，每个人均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的表情，李果有些羡慕他们，无知有时候何尝不是种幸福呢。

    到了地底的时候，李果看到赵申扶着一个跟他年龄差不多的粗汉，连忙招呼一声，赵申就屁颠颠地跑了过来：“见过师叔祖，看来师父收到我的传信了。”

    “你赶紧回去吧，你师父担心死了，我这才走了一遭，之前这里人乱糟糟的，竟没看到你，你是也被控制了吗？”李果问道。

    “应当是，徒孙追踪故友到了一个院子，看到两个穿红衣服的娃娃，随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赵申憨厚老实，面对山上的魔王师叔非常恭敬。

    “唔，那你先将朋友安顿好，再回去吧，不过要记得再给你师父传个信，就说现在一切安好！”李果摸摸不存在的胡子，对赵申吩咐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李果看到这些比自己辈分小的古月宗弟子，都会习惯性地摸摸自己的空气胡子。

    一回头，正看到李淳看着自己，怕他误会，李果赶紧解释道：“我确实无门无派，只是有次无意碰到那古月宗的掌门，那老家伙看我长得风流倜傥、英姿勃发的样子，被我深深折服，要死要活地非要我做他师弟，我担心那家伙走火入魔，只能勉强答应！”

    李果说的声音挺大，赵申正扶着发小从李果身后走过，听到李果这样说，身子一抖，但又不敢揭穿，只能继续耳背……

    李淳倒是很轻易就接受了李果的说法，他没有细问，毕竟谁没有一点秘密呢。

    随后两人将目光转向了地上三具修士的尸体，他们返回这里就是为了他们，毕竟这次损失也不小，总不能就这么走了，他们要使用修士的必备小技能——摸尸！

    “兄弟你看，这是什么？”摸尸当然要从最肥的摸起，李淳从持剑修士怀里摸出一个土黄色的袋子，吊在李果面前晃荡。

    李果见识较少，只能摇头。

    “这是芥子袋，虽然比较低阶的，但也能放不少东西，为兄已经有了乾坤壶，就不与你争抢了，这芥子袋以后就是你的了！”

    李果接过芥子袋，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了看，喜欢的不得了，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刚刚还羡慕李淳的乾坤壶呢，李果是个容易满足的人，他没有多少行李，现在也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有了这个袋子以后出行会方便很多，甚至还能带着小黑，就是不知道有没有那种住着白胡子老爷爷的空间戒指，李果觉得自己有些贪心了。

    李果倒空了芥子袋，里面东西并不多，一个小药瓶，一本操纵飞剑的剑谱，一个炼药的小药鼎，其他就没有了。

    李果打开药瓶，闻到一股馥郁的芳香，是辟谷丸，虽然没什么大用，但可饱腹，是居家旅行的必备良药，这样也挺好，李果不用专门炼制了。

    两人盘算了一下，李淳已经得到了金剑，对于剑修的飞剑也就看不上了，那个锏已经被砍得不成样子了，索性就不要了，鞭子和绳子经过李淳的辨认，分别是金蛇鞭和捆仙绳，李淳喜欢这鞭子的飘逸，金蛇鞭自然也归了李淳，捆仙绳则被李果据为己有，这东西杀人越货很好使……

    东西不多，两人很快分好，飞快地离开了地下祈祷场，经此一役，灵感飞升教教主被灭，被操纵的信徒自然作鸟兽散，这个邪教已经被连根拔起，两人也就没有再留在这里的打算，赵申李果让他自己安排，自己则准备独自回古月宗，站在城门口，李果跟李淳终于要分别了，李果对李淳这个大哥还是很满意的，至少这短短一天相处下来，他很照顾自己，两人此刻有点依依惜别的意思。

    “兄弟，你要是下次来符国，可以来找我，那里就是哥哥的地盘了！”李淳不知道从哪儿又找了把扇子，拿在书里也不打开，就这么握着。

    “如此便叨扰了！”李果抱拳。

    “哪里，兄弟跟我情投意合，以后还需多往来才好。”李淳这话说的真切，他确实觉得李果人不错。

    但是符国距云国差不多有一千里地，两人说的热情，心里也知道若是没有机缘，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说起来还是有些离别的伤感的。

    两人又说了会闲话，临走时李淳又把他的那盏油灯塞给了李果，说是既然该找的已经找到，这油灯也无啥大用，放在李果这儿反而会发挥它的价值，李果也就收下了，随后便启程回山。李淳在凌晨的薄雾看着李果的背影渐渐消失，就见道旁的阴影里渐渐现出一个黑色的身影，是一个佝偻着腰的老者，他走到李淳面前，腰弯得更低了，用一种公鸭一般难听地嗓音说道：“主人，该回家了。”

    李淳看了眼老者，叹了口气：“为了寻找这气运之剑，说起来我已经出来两年了，希望师父没有骗我！”

    说着就当头往另一条路走去，老者始终佝偻着腰走在李淳身后一米的地方，就连步伐都跟李淳同步，仿佛李淳的影子。

    李淳走了两步又往李果消失的地方看了一眼，喃喃自语：“说不得以后还需要这么个帮手呢！”声音很轻，仿佛说给自己，又仿佛说给身后的老者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