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果出了曾府,又急急忙忙往王宫赶,他真觉得自己是个冤大头,被曾家父女玩的团团转,没办法,他只能自己安慰自己,实在是太心善了。
到了云王宫,大门依旧紧闭,李果走城墙上了瘾,直接一跃而过,看守城门的守将见到这丧门星又回来了,赶紧将一个通信锣敲得都凹了进去。
里面的人还没反应过来,李果就已经来到了围场中,此刻围场内的人都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只剩勤王的兵士和云王一家。
李果的去而复返让这些人猝不及防,大家都噤若寒蝉,只有云王愤恨地瞪着李果。
李果也觉得留下这么个烂摊子有点不地道,尴尬地笑道:“我不是要救曾溪的,我是来给他收尸的。”
云王冷哼一声:“你想救也回天无力了,曾溪已经被我分尸了!”
李果一个来回也不过一刻钟时间,没想到云王这么短时间就将曾溪处置了,真是迫不及待呀。
李果脸上有点不好看,环视一圈,围过来的兵丁虽然个个刀出鞘、箭满弓,但就是不停地左脚踩右脚脚印,右脚又踩左脚脚印——就是不上前,等李果目光扫过,也是直接垂下头去,一群怂货。
李果向前走,兵丁们就自动让开一条通道,果然在前面看到了一具,不,具体说是六块尸体,不是曾溪是谁。
此刻的他头、手臂、腿都已经跟身体分离,地上暗红一片,唯独他的嘴边挂着心愿已了的弧线。
李果走过去,默默拾这些尸块,想了想,扯下一面王旗,将石块包裹起来,背到了背上。
然后,李果也懒得打招呼了,直接就从围场门口扬长而去……
李果刚走,围成里的人仿佛又活过来了,云王再次被气得吐了一通血,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个血包,怎么血这么多。
云王擦了擦嘴,阴沉着脸把大王子招了过来:“你去,到长生宗去,将这个小贼事情告诉他们,欺人太甚了!”
大王子虽然对李果的行事有些不满,但毕竟是他帮助自己和曾溪完成了目标,故而有些抗拒:“长生宗会管我们的事吗?”
“别家修士在长生宗的地盘上肆虐,我相信长生宗为了面子也会去找那家伙的!”云王似乎胸有成竹,但同时显得有些气馁,毕竟即使是云国,他也不能完全做主。
大王子坳不过云王,只能照办,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父王之前明明很虚弱,怎么现在感觉精神头在一点一点地回来,难道是因为从小宫斗出来的,斗争精神真能救他的命?
李果拿着曾溪的遗体已经到了曾府,发现曾依依已经将家里值钱的东西收拾了出来,摆在了院子里。李果将旗子包起来的包袱轻轻放下,曾依依一言不发地打开了包袱,看到曾溪分离的尸体,眼泪已经哭干了,只能默默地将曾溪拼成完整的样子,又找来丝线,将他断掉的地方重新缝合了起来。
李果看她一气呵成做完这些,曾依依抬起头对李果说道:“李大哥,能帮我把我爹放到大厅里去吗?”
李果自然照办,做完这一切后,李果看曾家的老仆早就散了,就剩曾依依一个人,这些金钱物什肯定没法拿,于是就把这些东西都收到自己的芥子袋里,两人退出曾府,在曾依依的要求下,李果向府里一连发射了七八个火球,原本还算豪华的曾府就这样被祝融吞了进去。
“走水啦!走水啦!”旁边邻居发现了曾府的异常,在一旁大呼小叫,曾依依跟李果两人不理他,等看到第一进院的客厅已经被火焰完全吞噬以后,两人迎着来看热闹人的方向默默地离开了……
等到离开云中城,到达旁边的老者山中,已经是半夜了,李果觉得曾依依需要休息了,可曾依依却像个机器人一样,麻木地一步跟着一步,即使是前面突然窜出的野猪也毫不在意。
李果一拳打死了野猪,制止了曾依依自虐一样地急行军,两人找了一处大树下,李果就升起篝火,将那野猪给烤了,
这是一只只有五六个月的小野猪,李果用一根粗壮的树枝将它从头到尾串了起来,野外条件有限,李果拿出月飞镰直接将猪的皮给剥了,弃之不用,一边转动树枝一边撒上细盐涂上蜂蜜,这次出来也不知道要有多久,所以这些东西他带的很足。
曾依依依然盯着飘摇的火焰发呆,直到李果切下一块热气腾腾的猪肉送到他面前。
“吃点吧,不然你会垮的,我想这不是你爹希望看到的。”
“现在想来,要是没有你,我爹应该是准备将我也一起牺牲掉的……”曾依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却突然得出了这个结论。
李果不太会安慰人,对于曾依依的结论他表示赞同,但这样未免也太残酷了。
“嗯…呃……”
正当李果想要找个委婉点的说法时,曾依依又继续道:“但如果可能的情况下,我想他还是希望我好好的活着的吧。”
李果心想你搁这搁这呢,吃你的得了,一天天的想那么多。
然后他把肉直接塞到曾依依手里,径直坐到一边,吃了起来,别说这肉烤的还行,虽然调味简单,但蜂蜜锁住了肉的汁水,同时让表面的肉变得酥脆,没有结婚的小猪味道也不膻,反而有股鲜味,
这让一天没怎么吃饭的李果大快朵颐,曾依依在肉就要冷掉时也尝试着咬了一口,她吃惯了精细的食物,突然接触野味,也被这味道所折服,也许是饿得慌,很快也将手里的那块肉给消灭了。
李果看着曾依依恋恋不舍盯着篝火上的猪肉,感觉她又活过来了,又取了一块递给了曾依依,两人相对无言,只有埋头干饭的声音在山中回荡……
与此同时,在万寿山上,长生宗伏魔堂,送走了云国大王子,伏魔堂的牌匾下,一个老者微阖着眼睛,似乎在想事情。
做下首的一个中年人看老者半天没反应,霍然起身:“师父,依我看这云国的事情我们没有必要插手,说不定只是一个散修路过闹事罢了,何必还要亲自去跑一趟?”
坐他对面的明艳女子却有不同的想法:“且慢,我觉得这件事或许是个机会?”
听到女子这样说,中年人和老者的视线都被她吸引了过去:“机会?”
“正是!师父你想,您在外门当了多少年的执事长老了,这么多年一直困于金丹期无法突破吧,只有进了内门,有丰富的资源才有机会……”说着女子将头转向中年男子:“所以说,不管他是不是路过的散修还是什么,师父他老人家都需要一个机会,一个为本宗立功的机会!那在云国闹事的家伙也必须触动了长生宗的利益才行!”
中年男子做恍然大悟状,老者面色不变,但轻轻抚摸胡须,眼里满是赞赏。
女子继续说道:“而那家伙必须是圆明宗的内门弟子。”
中年人眼睛一亮:“妙啊!”
圆明宗与长生宗同为东部大派,两地可以说是影响范围相重合,圆明宗在南,长生宗在北,虽然是邻居,但势同水火,两派为了争地盘没少发生矛盾,如果李果是圆明宗的弟子,那他们灭了李果,自然阻止了一场圆明宗的入侵计划,对于长生宗也是有功的,至于圆明宗知不知道自己的弟子闯入了长生宗的核心地盘,谁管它!
老者似乎对女子的计划很满意,对中年男人说道:“钟鸣,你立马带两个人去云国寻找那惹事的修士,将库房里那枚圆明宗的腰牌带上!”
钟鸣领命正要离开,老者又嘱咐了一句:“等等!那修士必须身死道消!”
钟鸣会意点头,留着那修士的小命干嘛呢,只有死无对证才能万无一失……
老者山这边,李果看到曾依依沉沉睡去了,才从怀里拿出那装着心魔尺的木盒子,打开盒子就看到那紫色的肥虫子在盒子里乱拱。
看到这虫子李果几乎道心都要乱了,西方教还真是有很多隐秘的生物呢,李果闭上眼睛,进入内景,熟悉的前世画面再次涌来,不同于上次,这次那些景象持续的时间更长了,这说明他的心魔又成长了几分。
这些画面有李过母亲骑着自行车在大雾天送李过去上学,有李过高中第一次分班看到漂亮女同学的惊鸿一瞥,有大学时周末购买奥尔良烤鸡与啤酒跟室友对饮狂欢,有工作后升职后的意气风发……
李果差点陷了进去,再也不出来了,幸好他的内心不停提醒自己这些都是过去的回忆,李果才恋恋不舍地从内景里出来。
此时李果已经出了一身冷汗,他无法想象自己要是意志不坚定一点而去贪恋这些美好回忆,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是成为一个痴呆还是偏执狂。
看来曾溪说的没错,确实每次进入内景,心魔的力量就越发强大,这点他倒是没骗人,李果有点无语。
李果将胖虫子翻了个身,看着胖虫子八只小足在空气中划拉,突然想起曾溪说过这虫子会不停释放无色无味的心毒,那它此刻不就在释放吗?
虽然李果中了毒,但这心魔之毒是否也有剂量的问题?
“曾溪真是把我害惨了啊!”李果恨得牙痒痒,以致于他看到这胖虫子瞪着两只乌黑溜圆的眼睛向自己卖萌,李果也认为它是在嘲讽自己,终于他忍不住将虫子抓了起来,扔到嘴里三俩下就吞进了肚子里,嗯,鸡肉味嘎嘣脆!
李果泄愤吃下了虫子后便觉得不妥,大脑如遭重击,眼前一黑就躺倒下去……
等李果醒转过来已是清晨,篝火还带着最后一丝余温忽明忽暗,山间的风异常冰凉,李果毕竟已经筑基,并不感觉有什么,倒是曾依依在睡梦中面色青白,整个人缩成一团蜷缩了起来,李果将外套盖在她身上,回想起昨夜将心魔尺吃掉便觉得自己太幼稚,他继续进入自己的内景,却发现此时里面发生了变化,李果仿佛进入了一个油壶里,里面黏着厚重,李果竟一时无法深入。
这让他有些着急,难道吃了那虫子还有负面反应,正当他准备再次尝试进入内景时,感应到远处正有三个修士急速向自己这边飞来。
李果赶紧抱起曾依依藏身到一颗巨石后面,曾依依被动静吵醒,睁开眼睛看到李果近在咫尺,不知为何脸上滚烫,正要开口询问,李果做出个噤声的手势,曾依依顺着李果看向的方向看去,正看到三个黑点在清晨灰白的天空中慢慢变大,转瞬就已来到他们藏身的位置!
三人站在不同的法宝上,为首一人站在一艘白玉小船上,后面两人则各站在一柄飞剑上,三人乘着法宝边飞行边向下查看,在李果他们头顶盘旋了一圈后就离开了。
“呼!”李果看到三人离开,呼出一口气,从石头后面转了出来。
“这些是什么人?”曾依依跟李果岔开一段距离,不知道为什么会有点怅然若失。
“应该是长生宗的,我在云中城搞事,他们可能觉得受到了挑衅!”李果猜测到,不管如何,现在还是跑路要紧,李果又对曾依依说道:“走路太慢了,我还是背你出去吧!”
说着李果蹲下身来,曾依依犹豫了一下,还是红着脸上了李果的背,李果施展出飞影步,就见一道长影窜了出去。
“嘭”的一声巨响,李果还没走出去多远就一头撞在了空气中,巨大的冲击将李果甩出去十多米,背上的曾依依也顺势摔了出去,她感觉自己全身一软,怎么也撑不起身体。
“哈哈哈!我就说这家伙躲在这边,那微弱的气息是骗不了人的!”就听空中一个粗粝的声音响起,刚刚飞走的三个修士去而复返了!
“你们是何人!”李果的头如遭重击,此刻昏昏沉沉的,勉力张开双眼分辨着来人。
领头坐玉船的中年人降落下来:“在下长生宗伏魔堂的执事钟鸣,阁下在云国任性妄为,应当料想到有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