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吻炙热而焦灼。
    唇舌交替，耳边响起不知道是她还是沈虑的吞咽声，呼吸急促而沉重，一点一点，重重地把理智凿开一个缺口，压抑的欲念沸腾，满溢，甚嚣尘上。
    甘甜背抵上墙壁，无意识间撑在沈虑胸膛的双臂被他强势地抓住，带到颈后。他的手扶在她的腰侧，不让脱力的她跌下去，也不让在几次换气间隙里试图停下的她逃脱。
    这次是她主动的，一旦说了开始，就绝无轻易停止的可能。
    人群吵吵嚷嚷，正午的太阳卷着稀薄的热气席卷露营地。
    周焕收拾完食材，抬头寻觅一圈不见甘甜的身影，拍拍身边埋头清洗烧烤架的几人，“看到我女朋友了吗？”
    “跟温寺在一块儿嘛不是？”于嘉寅抬头，动动长久低头后泛酸的脖子，四处张望，“诶——刚刚还在一起，买冷饮去了吧，我听到一耳朵，有女生说要去买喝的。”
    露营地这边地形宽阔、一览无余，但另一侧是通向岩洞出口小道，两侧的山岩由近及远伸展，几条旁支小路穿梭其中，稍微拐个弯就看不见人了。
    “那边吧。”
    另一个人指向远处溪流边喧闹的人群，镇上的人现在都在那里摆摊。
    年初新修了路，通车后，运上来不少五花八门的东西。除了常见的冷饮摊，还有人搬出冰淇淋机、酸奶机，烤冷面、螺蛳粉、臭豆腐……俨然一个小型美食集市。
    看到的时候于嘉寅就嚷嚷不该带烧烤的，但带都带了，只能硬着头皮顶着烈日烤。
    一眼能看到几个熟悉的身影穿行其中，但没有甘甜。
    “帐篷还没搭起来，坐这儿多无聊，肯定到处走走看看找地方庇荫了，”何老板跟着看过去，乐呵呵地一边串肉，一边安抚看起来陡然焦躁起来的周焕，“这边做生意的全是村子里的人，没事的，不用担心。”
    周焕抿唇点头，心神不宁地接过烤架，目光还在周围梭巡。
    于嘉寅摸一把额头上的汗，抬头看了眼白花花的日光，顺手把外套拉链拉开，“沈虑他们的帐篷怎么还没搭好，不是说搭好了就给我们搭棚子的吗？热死了。”
    “沈虑不舒服在休息。”旁边一个女生轻声接话。
    “不舒服？”于嘉寅眉宇蹙起，抻长脖子，没在搭帐篷的人里看到沈虑，“没看见人啊。”
    女生后头看，“刚还看见在洞口那边坐着，说是低血糖犯了，这会儿怎么不见了。”
    烧烤架子“啪”地脱手掉进水池里，不锈钢与瓷钻碰撞，噪音杂乱无序，还好混进谈笑中，也不算突兀。周焕冲掉手上的油渍，深邃的眉骨暗藏一股压抑不住的紧绷，“我去找一下，她不认路。”
    “什么她不认路，是你想了吧？”队伍里的替补大高个没看清他晦暗的表情，开玩笑道，“去吧去吧，活儿我们替你干。”
    何老板自诩过来人，对年轻人无限宽容，笑眯眯的，“小白菜们谈恋爱是这样的，分开五分钟就受不了了，我们现在是老帮菜，就不行了。不过，想我当年追我老婆时，那也是很浪漫的……”
    调笑声被周焕甩在身后，他脚下生风，一路跑到溪边，挤进拥挤的人群，一个摊位一个摊位地找过去。十几个摊位全看完，也不过花了小十分钟的时间。
    太阳晒得他的额角突突地跳，汗水浸进眼里，他站在原地，呆呆地四处张望，心里生出一点少见的名为无措的情绪。
    没有，没看到甘甜。
    转身之际，肩膀撞到人，对方手里勾着的纸袋掉落在地，周焕弓身去捡，声音干涩，“不好意思，你看看里头的东西有没有损坏。”
    “没事，是挂饰，不会坏的。”温寺避嫌地抓住纸袋下缘，看他一脸汗，好心提醒，“她们买了冰镇果汁送去那边，你没拿吗？”
    周焕这才发现撞到的是温寺，定定看她，直截了当地问：“看到我女朋友了吗？”
    你女朋友，问我？温寺蹙了蹙眉，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扎营的空地，“怎么了？”
    周焕表情不太好：“我在找她。”
    温寺想起不久前岩洞前一前一后消失的两个身影，抓着纸袋的手紧了紧，避开周焕灼灼的目光，“不应该啊，她刚刚还在这里，我们一起逛了会儿。后来我去洗手间了，刚回来就碰到你了。”
    周焕目光紧锁，“什么时候？”
    “大概十多分钟前吧，厕所那边要排队。”
    温寺抬起头，强装镇定，不知道为什么，她潜意识选择隐瞒甘甜跟沈虑进入岩洞的事。
    十多分钟，那跟他刚好错过了，周焕的肩膀微不可见地松开，他对温寺颔首，“谢了，我再找找。”
    “要不给她打个电话？你没带手机吗？”
    温寺掏出手机，看见右上角信号格的1x，又默默把手机收起来。
    周焕捕捉到她的动作，客套地笑笑，“快回去吧，马上烧烤了。”
    离开溪边集市，又扩大范围找了一圈，还是没有看见人。周焕转身，站在露营地后面的小道入口，这里是同样消失的沈虑最后出现的地方，被他刻意地排除在寻找地点之外。
    人会潜意识逃避不想面对的真相。
    岩洞出口比入口处宽阔，但高度只有入口处的二分之一，稍微高一点的男生，出来的时候都要弯腰。岩壁内侧没有入口处的光洞，洞穴内部钻入的光线更少，离洞口两三米处便一片漆黑。
    周焕一步步走过去，站在岩洞口，屏息倾听里头的声音。
    岩洞里有暗涌的地下河，还有雾气凝成水滴顺着岩洞表层滴下来，滴滴答答，并不完全寂寥，偶尔还能听到不知是什么动物的呼吸声。
    在里面吗？
    在里面做什么？
    周焕脑袋一片空白，迟迟没有踏出第一步。
    身后有人喊了他一声。
    “周焕哥哥。”
    他猛地回头，梁棉槿从侧边的岔路一路小跑出来，她手里拿着一把干柴，“你在干嘛呢？”
    “你看见我女朋友了吗？”
    周焕问完，从岩洞里退出来，走到梁棉槿身边。
    “她去洗手间了，那个还有一个小的，人比较少。”梁棉槿指了指岔路拐角，“我刚遇到她了，让她帮我捡柴，过会儿我们一起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