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一切，甘甜将拉链拉到顶，挡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淡然的眼睛。
确定atm机外头没有隐藏在暗处的人，动作迅速地开门离开。
她没有往前进入社区，转头向左穿过长巷，脚步轻快熟稔，像只巡视领地的猫。
这里的路比社区那边更逼仄，路边堆满了随意停放的各色车辆。
甘甜擦着车身穿行，目不斜视，忽略掉一路上各种不怀好意的眼神，极快地闪身进入巷尾的一栋平平无奇的老旧居民楼。
楼里采光很差，光进不来。即使屋外艳阳高照，处于背阴处的老楼里仍然阴暗潮湿。
光照不到的墙面常年潮湿，斑驳成块，甘甜踩着剥离的墙面，走到顶楼。
紧邻的两间屋子中间的平台上，晾晒着几件男士衣物，盖住天窗勉强挤进来的几缕光。
甘甜打开房门的同时隔壁的铁门开了，灰白头发的阿婆看到是她立马笑起来，脸上的皱纹夹着和善。
“甜啊，下班回来啦？”
甘甜“嗯”了一声，手指间夹着的塑料袋晃荡一下，“齐婆婆，我买菜了，等我煲好汤，给你送过去。”
“不用做啦姐姐，今天我做饭，你来我家吃吧。”
阿婆身后窜出来个清秀俊朗的少年，看起来刚过发育期，抽条后脊背看起来略有些瘦削，手长脚长的。
“小森，”甘甜笑起来，平直的眼生动起来，一双眼睛在昏暗的楼道里也依然闪亮，“放假啦？”
“嗯，今天周末。”齐森嘴角扬起恰到好处的弧度，点头，紧盯她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
住甘甜隔壁的齐森和阿婆是一对相依为命的祖孙，齐森的父母几年前死于一场意外事故，保险赔付了一笔钱。
因为这笔意外得来的保险金，家里时不时会有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上门骚扰，软硬兼施，说是借钱，其实就是要。
齐森在家时还好，他辈分小，但说到底是个成年男性，已经能够挡在外婆身前遮风挡雨。
但今年齐森考上军械学院，学校管理很严格，周一到周五都要住校，顾不过来，那些人上门的频率高了很多。
甘甜意外撞见过几次，最严重的一次阿婆争执中被人绊倒。
还好甘甜眼疾手快扶了一把，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
自那以后，两边熟悉起来。
阿婆刻意挂了几件去世儿子的衣服到甘甜门口，也会在甘甜去快穿局工作，不在家的那几天里，帮她清理掉房门口的传单。
这边治安很差，小偷多，很多会根据门口传单的堆积情况判断这家有没有人。
甘甜没跟齐森和阿婆客气，应承下来，打了个招呼进了房间。
她不怎么会做饭。
这么几个月尝试下来，还是煲汤方便。简单焯水后丢块姜放点盐就行，味道也不会太差。
第二天，甘甜收拾好，拿着地址出门，在隔壁门口看到正在安装可视门铃的齐森。
“婆婆，你看看，手机里能看到门口了吗？”
齐森冲里屋喊完，回头看向甘甜，声音往上扬了扬，“姐姐，是要出门吗？上班？”
甘甜摇头，“今天不是，要去趟黄杉路那边，办点事。”
“看见了！好清楚！森啊，你凑近一点，我再仔细看看！”齐阿婆在里头喊。
齐森往镜头前凑了凑，咧嘴一笑，话是对着甘甜说的，“你着急吗？不着急的话等我五分钟，我跟你一起。”
在阿婆的笑声里他对甘甜说：“我学校在那附近，正好我今天要回学校，下午有课。”
甘甜不急，有一个人同行在路上打发时间是件不错的事。等他收拾好，两人在齐婆婆的嘱咐下出门。
周一，悬浮列车上的人不多。
齐森打开手机看了眼监控，确定家里一切如常，阿婆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才放下手机。
“姐姐，还要谢谢你给我的建议，买了监控之后我真的放心多了。”
他的肩膀塌下来，整个人因为放松瞬间矮了许多，视线跟甘甜处在同一水平线。
甘甜正好因为他的话转头，猝不及防的对视让她愣了愣。她错开眼，“我也只是刚好想到，提了个建议。”
她看向窗外，“是你自己出钱买的，不用谢谢我。”
富人区监控相对普及一些，甘甜也是昨天临时想到，才在晚上的餐桌上提起。
这年头人们越来越注意隐私，早几年出台了隐私法，限制了个人监控设备的买卖。
“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你搬过来之后我上学的时候放心多了。”
齐森随手把卫衣的帽兜戴在头上，挡住车窗外透进来的阳光，睫毛长长的阴影打在高挺的鼻峰上。
“我刚上学那段时间……每天都担心我哪天回家了，看到婆婆倒在地上……”
齐森睫毛颤了颤，语气挺平淡的，没说下去。
“我也要谢谢你们，”甘甜不太会说安慰的话，只能顺着他的话往下说，磕磕巴巴的，“照顾我，还给我介绍工作，让我蹭饭。”
齐森有点惊讶，“婆婆给你介绍工作？”
“对呀，我家门口快穿局的宣传单不是婆婆留给我的吗？”甘甜看向他。
齐森摇头，“我也不清楚。”
甘甜没太在意，“婆婆估计是看薪水高就把宣传单给我留下了，欸——到站了。”
齐森的目的地在更远的两站，但他还是跟着甘甜下了车。
“你不回学校吗？”甘甜诧异地看着他，“不是下午有课？”
“这还没到中午呢，我不着急。”齐森站在路牌边，“不方便的话我就在这边等你吧，你办完事我送你上车再走。”
甘甜犹豫了一下，朝他挥挥手，“没事，一起吧。”
写在纸币上的地址已经深深印在甘甜的脑海里，看到拓印在石壁上的门牌号时，她的脚步停下来。
——第一康复中心。
门卫抬眼看他们：“来看谁的？”
齐森也困惑地看向她。
来看谁的？
甘甜抿抿唇，“季舟。”
门卫视线从她和齐森身上滑过，转身到里侧去查病人名单。没多久后重新出现，冲他们摆摆手：“没这个人。”
（注意：分卷之后，好像这一章后面会跟着主线（3），后来的宝注意阅读顺序，这一章之后跟的是新世界235章，第七卷《假使我们天生一对呢？》（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