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
江芷棠瞪大眼睛,满脸怒容地吼道。
虽然在内心中已经意识到,这极有可能就是事实。
面对江芷棠气急败坏的否认,柳小满的语气却是出乎意料地轻松:
“在来到中原之前,我仅仅知晓爹爹,曾经参与过一场赛事,并且与你娘,曾经是伙伴而已,对于其他方面则一概不知晓。
然而,在你的脑海深处,有关你娘的回忆却源源不断地涌现。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想必这首诗里所提到的‘柳’字,指代的便是我爹吧?”
当柳小满说完这些话后,江芷棠的内心仿佛被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片冰凉之中。
原因无他,因为这几句诗词乃是她母亲在四下无人之时,才会轻声吟诵的。
就在江芷棠又一次被他惊到的时候,柳小满续道:
“来之前,他曾交代过,遇到李、白、叶家的后人要客气一些,我自然会遵守。
碰巧遇到你逃婚,顺带搭个手,反正也不是什么难事。”
江芷棠心道,当年群青大会,柳清水的队伍中,除了他娘叶茗和柳清水,还有李六一、白岚、孟星火。
月光如洗,将柳小满身上染上一阵清辉,衬得他的眉目更加俊美。
尤其是他那细长而又明亮的眼睛,隐隐有些泛蓝,像是盛满了湖光,更显妖气横生。
“那么,你说要娶我,也只是在逗我玩?试探我的反应?”
要是眼光能杀人,她早就将柳小满千刀万剐。
可柳小满微微摇头,唇边含笑,
“棠梨,我是真的想娶你,也是真的想跟你一起享受长生。”
“不可能。”
江芷棠在心中,早已经认定了,柳小满是妖,行事举止都异于常人,他的话语全然不可信。
“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他竟然也不辩解,说话的语气十分平静,这让江芷棠怒气更甚。
她忍不住大声嚷道:
“难怪我爹说,妖都是背信弃义的,惯会蛊惑人心,从来不讲道义,只配生活在北川那种犄角旮旯的地方。”
此言一出,柳小满眯了一下眼睛,脸上的笑意烟消云散。
他用平静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江芷棠,直把她看得心里发毛。
柳小满不紧不慢地地说道,
“你爹才是背信弃义的人。
被凤桢抛弃后,转头便娶了你娘,却又不肯好好善待与她,让她终日关在绣房中,蹉跎岁月。
要知道,昔日的群青大会上,她也曾是冠军队的一员。连我爹那么骄傲自负的人,提起她的时候,都忍不住称赞一句。
可是,嫁到江家之后呢?
幽禁于方寸之间,看着一房又一房的新人被抬进门,却无可奈何。
还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唯一的宝贝女儿,被送去政治联姻。
嫁给一个四五十岁的鳏夫,重新走一遍自己的老路。”
这些话,都是江芷棠的内心所想,被他这样毫无保留地复述出来,她只感到十分悲哀。
就像是陈年旧疤,被人一下子血淋淋地撕扯开来,感到疼痛不已。
听着这些诛心的话语,江芷棠终于无法忍受,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样顺着脸颊滑落。
当看到她流泪时,柳小满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和疑惑。
“你这样读取他人内心的想法,实在是太过卑劣残忍,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江芷棠的心痛到了极致,她甚至无法再面对眼前的一切。
说完这句话后,她毅然转身离去。
或许是因为她那充满哀伤的眼神,又或许是因为她话语中的决然,使得柳小满有些始料未及。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抓住江芷棠的衣袖,但却被她用力甩开。
正当他茫然失措之际,身体已经本能地做出反应,他紧紧地将江芷棠搂入怀中,不断地道歉:
“对不起,棠梨,我不该那么说,我并不想伤害你。”
“放开我。”
江芷棠又气又急,只想挣脱他的怀抱。
可是柳小满却越抱越紧,他颤声道:
“我不放,要是现在放开你,你就真的再也不理我了。”
江芷棠哭着喊道:
“我才不想理你,你把我当傻子耍,看见我费劲地讨好你,说着那些违心的话,你一定在背后笑话我。”
“对不起,我不想读心的。”柳小满连忙道歉。
“但是,你没修行过石心咒,只要碰到你,你的记忆就会源源不断地冒出来。
我发誓,除了相遇的最初那几天,其余时间,我都尽量避免跟你接触。”
听他这么说,江芷棠心中稍微好受一点,但是她仍然撅着嘴说道:
“你还笑话我娘,说她对你爹念念不忘。”
柳小满轻叹一声,
“可这是事实啊,我原本不知道怎么处理。
可是转念一想,要是我们成亲了,他们就成了亲家,如果你娘亲,真的还存有其他想法,我们不是得坐下来,一起商量该怎么应对吗?”
“谁要嫁给你?”
江芷棠脸上泛红,就像是被桃花汁液浸染过一般,羞红了脸。
柳小满忍不住打趣道:
“你自己亲口答应的,救了阿发他们,你就得跟我回塞外的小岛上,做我的压寨夫人。
等过几年,生几个小山大王,再去拜见岳父大人。”
提到她父亲,江芷棠脸上的红潮褪去,她又恨恨地说道:
“你还说我爹背信弃义,又怎么解释?”
柳小满认真地解释道,“我从来没见过他,本对他无感。
只是见他对阿发这些忠心耿耿的手下人,处罚太重。
以至于阿发他们,宁愿死在我们手下,也不愿回去领罚,这是无义。
而且,他将你娘冷落至今,有悖于他们俩成亲时的誓言,不是一个好丈夫,这是无情。
最后,他是怎么对你的?竟然眼睁睁地把你往火坑里推,这是无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