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秋阳下,林蒙的眼中干涸得几乎要结冰,内心却像沸腾的油一样,怒火中烧。他暗暗咒骂着朱厚照,这小子真是活腻了,竟敢在这当口儿还拍马屁,真是个不要脸的家伙。他只能强忍着怒火,战战兢兢地跪地禀道:“陛下英明神武,若是对弈,即便百臣联手,亦非陛下之对手。臣自知技不如人,不敢妄自挑战,更无胜算。”
弘治皇帝一愣,这马屁拍得如此直白,竟是在这尴尬时刻,这等不要脸的功夫,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他默然不语,重新审视着二人,只见他们换上了鼓鼓囊囊的衣衫。
弘治皇帝面色如霜,冷冷地质问:“秋高气爽之际,你们却裹得如此严实,莫非天寒地冻不成?”
朱厚照立刻慌张地辩解:“儿臣……身子不适……略感风寒……”
弘治皇帝拍案而起,喝道:“来人,将他们的衣衫剥开,看看究竟!”
几个宦官犹豫着上前,小心翼翼地为朱厚照和林蒙解开了衣衫。林蒙的麒麟衣一脱落,一件厚重的袄子显露出来,紧接着,第二件、第三件、第四件……每一件袄子之下,都是密不透风的层层叠叠。
林蒙感觉自己像被剥了壳的鸡蛋,内心悲愤交加。当第四件袄子被脱去,露出单薄的里衣时,全场寂静,无人敢出声。
杨廷和等人瞪大了眼睛,朱厚照也好不到哪里去,等到第四件袄子被脱下,竟从里衣中摔出一个轻薄的钢板。
朱厚照的脸皮厚如城墙,居然还若无其事。
林蒙却瞪大了眼睛,心中咒骂不已,这太子殿下,竟偷偷垫了钢板?他怒视着朱厚照,心中满是失望。
朱厚照终于羞愧地低下头,他承认,这钢板是他偷偷塞进去的,未曾告知林蒙。
“没义气!”林蒙心中暗骂,怒视着朱厚照。
朱厚照犹豫了一下,试图解释:“父皇,请听儿臣解释,这……这钢板,想来是……是服侍的宦官……一不小心……”
“住口!”弘治皇帝怒吼一声,震得御案嗡嗡作响。
这一次,弘治皇帝是真的怒了。他猛地站起,怒火中烧:“你这是要气死朕吗?朕哪一点对你不薄,你却如此顽劣!你读了多少书?你做了什么?朕把你当作接班人,你却如此不堪!还有你林蒙,你这两个废物,朕早已看透,来人,将他们押下去!”
宦官们战战兢兢地跪下,等待着弘治皇帝的旨意。
那些翰林官们看着脱下的袄子,一个个目瞪口呆,尤其是那片裹了棉布的钢板,这……简直让人无法想象。
朱厚照脸色惨白,宛如被鬼魅附身。
林蒙被怒火浇得连头都不敢抬。
然而,当“来人”二字如惊雷炸响,林蒙顿时预感到一场风暴即将席卷而来。弘治皇帝盛怒难平,若非半死,岂能轻易放过他?他慌忙喊道:“且慢——”
“且慢”二字,如同一把利剑,瞬间斩断了弘治皇帝即将喷涌而出的怒火。
弘治皇帝脸色铁青,几乎要喷出火来:“且慢?你还有脸说且慢?”
四周的人默默注视着林蒙,仿佛在看一个即将被处死的罪人。他们想不明白,这个家伙在临死前,竟还敢顽抗到底?
弘治皇帝怒吼:“且慢什么?”
林蒙努力平复情绪,然后不卑不亢地回应:“陛下,臣以为,太子殿下并非不学无术,臣与太子殿下,实乃清白之身!”
“清白之身?”这意思莫非是杨廷和在冤枉你们?
众人心中暗笑,这货色谁不知道?
弘治皇帝怒极反笑:“冤枉?好一个冤枉!朕岂会轻信你们的鬼话?来人,将他们拖出去吊起来!”
林蒙心头一紧,本以为喊一句“且慢”,叫一声“冤枉”,弘治皇帝就会心软询问。没想到,这戏文里的桥段全是骗人的!
幸好,林蒙反应敏捷,立刻大喊:“太子殿下,你最近都学了些什么?”
朱厚照一听,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连忙激动地大喊:“孟子曰:伯夷辟纣,居北海之滨,闻文王作,兴曰……”
“……”
只听朱厚照一口气背诵:“天下有善养老,则仁人以为己归矣、五亩之宅,树墙下以桑,匹妇蚕之,则老者足以衣帛矣……”
弘治皇帝一愣,脸色瞬间变幻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