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李朝文那脸苦得比黄连还要苦涩,林蒙却是一脸淡定,仿佛看透了这其中的秘密。
他在心底默默低语:傻小子,这可都是我精心策划的局啊。
表面上,他却故作轻松地摆手道:“你和他,同是师兄门下,本是平起平坐的师兄弟。他为何能坐镇龙泉观,而你却连个斋堂都掌管不得?别怕,有师叔我给你撑腰,大胆去执掌斋堂,多拉拢些同门,那张朝先还敢轻易动你吗?”
李朝文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似乎那张朝先的阴霾还在他心头挥之不去。
林蒙大胆地抛出了一个惊天的建议,李朝文虽感恐惧,却又深知自己已无退路。
不反抗,又能如何?大师兄历来不容忍任何挑战,这次,林蒙竟让他取代了自己的亲信,成了自己的人。
而师叔与大师兄间的微妙关系,又有谁看不明白?
这位突如其来的师叔,既将他推入深渊,又成了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他犹豫不决,既惶恐不安,又满腹疑惑。
林蒙继续引导道:“他风光无限,而你却过得苦不堪言?别担心,好好管理你的斋堂,若有人敢欺负你,师叔我给你出头。”
那风光无限的景象仿佛触动了李朝文的内心,而“苦不堪言”四字,也让他心中泛起一丝不甘。
然而,多年来在大师兄的铁腕之下,李朝文即便有一百个胆,也不敢有丝毫异动。
但现在……他已经站在了悬崖边,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李朝文紧紧地盯着林蒙,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如今,只能依赖这位师叔了。只是……
这位半路杀出的师叔,来历不明,能靠谱吗?
靠谱与否,这艘险恶的船,似乎已非上不可,李朝文只能向林蒙求助:“小道明白了,师叔,还请您多多关照。”
林蒙微笑道:“这才是正理,师叔就喜欢有骨气的人。回去吧,过几日,师叔会来看你的。”
李朝文下意识地追问:“您……您真的会来吗?”
“……”
林蒙深知李朝文内心的恐惧,现在让他重返山门,对他而言,无异于自投罗网。但有了他的依靠,李朝文才有了那么一丝安全感,所以……李朝文几乎是巴不得他永远留在山上。
带着依依不舍,李朝文深吸一口气,望向山门,最终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踏上了上山的路。
这一幕,令随行众人目瞪口呆。
不过,欧阳志、刘文善、江臣三人,依旧镇定自若,毕竟他们与林蒙相处已久,早已习惯了恩师的惊人之举!
当欧阳志初次踏入龙泉观,心中却是波澜不惊,不禁疑惑:今日此行,竟如镜面般平静无波,这可不是师父那波澜壮阔的行事风格啊!
然而,当师父再度兴致勃勃地攀上峰巅,他这才释然,幸好,幸好,师父依旧是那个让人敬畏的师父。早已料定必有风波,此刻的心境竟是前所未有的释然,哪怕是闯入了斋堂一番闹腾,哪怕是后来方知师父竟是普济真人的同门,也全然不觉有何不妥。
唐寅那家伙眼见师父为自身扬眉吐气,兴奋得像是斗鸡,诗兴大发,正欲挥毫泼墨。
徐经则是凝神沉思,师父的一举一动都令他眼前一亮,心中暗自赞叹:“师父,真英明!”
王守仁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感觉自己快要被这林公子的奇行怪举折磨疯了,这林公子究竟在玩什么花样?疑惑如潮水般涌来,他厚颜无耻地开口:“林公子,学生有一事,颇感困惑,敢请解惑。”
林蒙心情愉悦,见王守仁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样,便耐心解释:“你说吧。”
“能否借地一谈?”王守仁环顾四周,目光在欧阳志等人身上流转。
哎呀,这怪人,也是一个情商欠费的家伙,当着几个弟子的面,就要借一步说话,这不是明显不信任我们嘛?
林蒙却点头应允,随王守仁略作远离,王守仁凝视着林蒙,忍不住问:“这是林公子有意为之的吗?林公子似乎对龙泉观有所图谋?”
这种显而易见的事情,谁都能看穿,王守仁自然也不例外。
只是……他仍旧一头雾水。
林蒙坦荡直言:“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想从龙泉观中得到些东西。”
今日林公子竟是如此直言不讳。
“那么,林公子究竟想得到什么?”王守仁追问,心中疑问愈发浓厚。
“龙泉观的万顷良田。”林蒙直言不讳。
王守仁顿时倒吸一口冷气,仿佛看到了一只狡猾的狐狸。
面对王守仁震惊的表情,林蒙却是笑容满面:“你看,这龙泉观在张朝先的掌控下,虽是风光无限,但手段恐怕不太光明。我便想,既然这等败类能敛财,那我何不取而代之,反正结果只会更好。”
“……”王守仁无言以对……
这还能怎么理解?
林蒙长叹一声,心中思忖:万顷良田,意味着番薯的大规模推广,而一旦推广开来,便有望缓解即将到来的灾荒,那时,不知能救活多少生命,让多少本应在历史长河中饿殍的人,得以存活!
在这看似太平的盛世,古人的“太平”标准却极低。一旦灾荒降临,依旧会有无数人饥寒交迫,成为路旁的枯骨。
踏足尘世,林蒙历经沧桑,见证无数风云变幻。然而,无论世人如何看待他,他始终坚守着一颗赤子之心——做一个好人,哪怕这份纯粹不甚完美,只要有一丝余力,便要伸出援手,助力他人。
这,便是林蒙心中的信仰,他称之为“情怀”。哪怕他看似卑微,行为或许不羁,行事可能狡黠,但那份情怀,却是他绝不容许自己丢失的。
林蒙微笑着,似乎早已预料到你的疑惑:“你定是满腹疑问,老弟。我料定你定会胡思乱想,既然你好奇心如此强烈,那便告诉你吧。龙泉观的斋堂,其费用之高昂,即便在灾荒年间,也未曾减半。这究竟意味着什么?依我之见,若普济真人仍在执掌,他绝不会如此冷漠。既然如此,那么唯一的解释,便是普济真人已将俗世事务抛诸脑后,将龙泉观的经营大权交给了他的弟子。”
王守仁屏息凝神,不敢漏掉林蒙的任何一个字。
林蒙继续分析:“但你看那道人,年长的道人衣衫褴褛,苦行僧一般;而年轻的道人,却是油头粉面,连道袍都敢用绸缎做底。这不寻常的对比,又说明了什么?这表明普济真人虽已将俗世事务交托给弟子,但掌权者并非第三代‘朝’字辈的弟子,而是独揽大权者。正因为如此,其他‘朝’字辈的弟子才显得寒酸。而这位掌权者最忌惮的,正是自己的同辈,因为这些人是他的同门。因此,他的亲信多为辈分较低的弟子,这样既能控制全局,又不用担心权力旁落,这就是年长弟子简朴,而年轻‘天’字辈弟子却成为龙泉观中流砥柱的原因。”
林蒙目光如炬,看着王守仁认真聆听的表情,继续道:“所以,当听闻唐寅受辱,我本无意插手,但得知龙泉观拥有万顷良田,我便毅然决然上山,成为普济真人的师弟。我假装饿了,走进斋堂,其实,我的目的,就是为了去找麻烦,引出那个张朝先。只有将他引出,接下来的局面才好操控。我要让他骑虎难下,威信扫地。他的心乱了,我便趁机奇袭,让他草草收场。我再强迫他罢黜王天保,再让他不得不接受李朝文执掌斋堂。”
林蒙心情愉悦,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如同讲述一个引人入胜的故事。
“揭秘吧,你可知李朝文背后的故事?他看似落魄,岁月已在他脸上刻下痕迹,可他注定与“朝”字结缘,是张朝先那老牌师兄的师兄弟。我选中他,并非出于看好,而是将他逼入绝境。他如今掌握着斋堂大权,还受我这曾羞辱张朝先的师叔所推举,往后必成张朝先的眼中钉。他李朝文,犹如落入我手中的孤舟,后路已被我无情斩断,他唯一能做的,便是背水一战,拼尽全力,与我这位师叔,与张朝先展开一场生死较量!”
“看吧,李朝文,不过是我手中的一枚棋子。我虽坐上了龙泉观师叔之位,实则不过是个摆设,就像那道观里供人瞻仰的泥塑,看似威严,实则对道观毫无作用。而如今,通过李朝文,我已深入龙泉观的棋局。只要张朝先败下阵来,整个龙泉观的千亩良田,便尽在我掌控之中。李朝文,不过是我手中的一个玩偶,任我操控。”
“这便是知行合一的精髓所在!心中怀揣对万物的独到见解,便付诸行动,以行动来验证心中的理念,再以对万物的深刻理解去实践自己的目标。这两者,缺一不可。欲了解更多,请搜索\"cm\"或访问我们的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