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蒙阴云密布的脸庞如同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踏入府门的那一刻,门子心头一紧,他惊讶地发现,少爷竟然孤身一人归来,而那群平日里风风火火的唐寅之流,却了无踪影,心中不禁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然而,林蒙那铁青的脸色已足够说明一切,门子不敢多嘴,只是低声通报:“少爷,一位道人前来拜访。”
“嗯?”林蒙板起一张脸,语气中带着几分怒火,仿佛是他犯了天大的错。
但只有林蒙自己心里明白,他的嘴角正勾起一抹得意的微笑!
五颗进士的明珠,一甲前三名尽数收入囊中,这五个未来的高官,将来在朝堂上如日中天,林蒙岂能不喜?然而,此刻的他必须强压心中喜悦,故作痛心疾首。
这正是敲打这五个小子的大好时机!徐经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他要让他们明白,师恩如山,一言一行都需谨记,任何一闪而过的邪念,都必须在萌芽中扼杀。
只是,那道人又是何方神圣?
林蒙问:“人在何处?”
门子紧张地观察着林蒙的反应,以为这次门生们的成绩又出了岔子,于是小心翼翼地回答:“在厅中,他说他是少爷的师叔公。”
林蒙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他早已猜到了来者的身份,轻轻点头,大步流星地走向府中。
踏入主厅,只见李朝文头戴道巾,身披道袍,满脸悲戚,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不停地摇头叹息。
李朝文一见到林蒙,泪水瞬间涌上眼眶,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哀嚎道:“师叔公,救救我啊,救救我!”
“……”
这废物!
林蒙在心中暗骂,看着这个毫无骨气、前途暗淡的家伙。
“发生了什么事?”林蒙一屁股坐下,摆出一副严肃的姿态。
李朝文泪水涟涟,哽咽道:“自从我接管了斋堂,师兄便处处与我作对,近日更是有人诬陷我在斋堂中贪污,他们竟然搜出了大量金银珠宝,这分明是陷害!我在斋堂里,日日如履薄冰,怎敢贪污?如今师兄已向真人举报,说我将要被逐出龙泉观……师叔公,我从小便入了道,没有家人,若被赶出观门,我该何去何从……”
林蒙听后,既不觉得意外,却又觉得意外……
不意外的是,那张朝先,果然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必然会对李朝文下手。意外的是,李朝文你个龟孙子,你难道连一点心机和手段都没有吗?不会团结同门,不会反击?
这厮,简直就是个废物中的战斗机!
“师叔公,我完了,彻底完了,师兄不会放过我的,师叔公,我该如何是好,如何是好?”李朝文眼泪汪汪,求助的目光紧紧盯着林蒙。
哎,这李朝文,光凭那点所谓的智商,就想与张朝先斗智斗勇,简直是以卵击石,他那点“智商”根本不够看!
可就这样轻易地放弃李朝文,难道甘心让龙泉观的大好江山拱手让人?虽然我林蒙辈分高,但在道士这一行,我可是个门外汉,对龙泉观的实务,我可是插不上手的。
那片肥沃的土地,怎能轻易落入他人之手?
可这该如何是好呢?
林蒙眼珠一转,突然开口:“你有什么独门绝技吗?”
独门绝技?林蒙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李朝文愣住了,他低垂着头,半天说不出话来。
林蒙冷眼看着他,紧接着说:“既然你是道士,难道不会祈雨?”
“祈……祈雨?这……这怎么可能!”李朝文吓得脸色惨白,几乎是哀求道:“师叔公,这祈雨哪是那么容易的,要是真能祈下雨来,这京城的干旱早就解决了,朝廷怎么可能坐视不管?师叔公,您这是在开玩笑,祈雨这种事,不过是骗人的把戏,别再拿这种荒诞不经的事来逗我了。”
林蒙心里暗自感动,难得遇到一个道士,竟然敢当着我的面科普祈雨是骗人的,这真是实诚的道教!
然而,林蒙却一脸认真地说:“连装样子都不会?”
“这个……这个我会……”李朝文脸色难看,苦笑着回答。
林蒙冷笑一声:“那就试试祈雨吧,如果真的能祈下雨来,谁还敢赶你出龙泉观?现在京城干旱已久,上至皇宫,下至百姓,都盼着这场甘霖,你能求得雨来,便是你的大功。”
李朝文犹豫了一下,然后苦着脸说:“师叔公,这时候了,您就别拿这种荒唐事来逗我了,祈雨这种事,不过是天方夜谭,这世上哪有什么龙王,去祈求谁?我在这观中呆了数十年,难道还不知道这些?这世上哪有龙王爷,去给谁祈雨……”
林蒙嘴角一抽,他当然知道这世上没有龙王,可他林蒙难道会比一个十六世纪的道士还无知?
不过,林蒙似乎在北直隶的府志里看到过,有一年弘治十二年的大旱之后,果然下了一场大雨,时间大约就在十天之后,至于这雨到底下没下,林蒙就不得而知了。
祈雨,总得冒险一试,要是真能祈下雨来,便是天大的功劳,就算祈不下来,李朝文你也该有个交代了吧。
林蒙眼中闪过一抹决断的光芒,语气铿锵有力:“如此,此事便尘埃落定!十天之后,祈雨盛典,太子殿下亲临主持。我林蒙,从不拐弯抹角,直言不讳。若雨神降临,我和太子殿下将功成名就,而你,亦将共享荣光。但若祈雨无果,那便是你这奸佞小人蒙蔽了太子,罪责难逃。你可莫要因小失大,拖累太子殿下,后果自负。现在,立刻着手准备,其实祈雨不过是小事一桩——点火燃纸,口念真经,如此而已!”
李朝文惊呼:“师叔公……”
望着那连月干旱的天空,李朝文心慌意乱,绝望之情溢于言表:“师叔公……侄孙愚钝,不懂得祈雨之术,求师叔公开恩,放过我吧。”
林蒙冷笑一声,语气不容置疑:“十日之期,风雨必至,你还啰嗦什么?难道真要本座动手?现在,立刻滚回去,别再废话!”
李朝文愣在原地,心中如坠冰窟。面对林蒙那如寒冰般的目光,他深知自己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无奈地叹气:“天哪,这师叔公,简直是要我的命啊!”
然而,林蒙眼中却闪过一丝坚定。他深知,番薯的推广刻不容缓,龙泉观的良田,他志在必得。为了拯救无数饥民,李朝文的生命又算得了什么?在他眼中,这不过是杀一儆百,瞬间,林蒙似乎感受到了一股更强大的力量涌上心头。
而他对祈雨,更是信心满满,李朝文能否存活,也未可知。
面对林蒙那如霜的冷面,李朝文彻底绝望了。他一生隐居山野,受尽师兄压迫,本就毫无主见,如今更是瑟瑟发抖,心如死灰。
就在这时,门子急匆匆地跑来:“少爷,不好了,宫里来了人,传陛下口谕,命少爷立即入宫觐见,说是十万火急,陛下已在暖阁等候,少爷不可耽误!”
李朝文愣住了,这是什么状况?自己最近并未有何不妥,为何皇帝突然召见?
林蒙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命令李朝文:“立刻回去准备,现在,本座也要去午门!”
他刚刚下马,便看到朱厚照的车驾也缓缓驶来。
朱厚照车帘轻卷,踏出车辙,一见林蒙便喜形于色,快步上前,笑声朗朗:“老林,听闻你门下高徒一举夺魁,成为状元及第,心中喜悦难以言表。”
久未谋面,两人的交谈却如同故友重逢,分外温馨而热烈。
今日,朱厚照特意派人前往贡院一探究竟,榜上赫然惊现那惊世骇俗的名字,他不禁瞠目结舌,惊叹不已。
更不用说……
朱厚照眼中闪烁着钦佩与喜悦,望着林蒙戏谑道:“还有一件喜讯,嘿嘿,你可有风闻?”
林蒙摸不着头脑,摇头表示不知。
“是喜讯!”朱厚照激动得几乎要跪拜林蒙,眉飞色舞地说:“贵州大捷!此刻消息尚在封锁之中,我听闻父皇已命人草拟胜利的奏疏,你可曾想过,这是一场何等辉煌的大捷?”
听闻大捷,林蒙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心想至少为朝廷减轻了些压力。然而,这场大捷似乎与他无关,他不禁自嘲:“关我屁事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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