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馨微,我问你,当年你到乌干达医院时,是不是见过掌珠?”
宋厉霂冷声质问。
唐馨微呵笑道,“见到了,那时候秦掌珠也不过十六七岁呢,长得干干净净,水水嫩嫩的,从第一眼看到她时,我就不喜欢她,甚至觉得,她会是我以后最大的阻碍。”
“你既然见到了掌珠,那你是不是也见到了温秋陵?”
他总觉得这其中有怪异。
他当时身受重伤出事,消息封的很死,即便是爷爷,也是事后知道的。
唐馨微怎么会那么巧从去乌干达找他?
唐馨微伸手握住他的手,“你从刚才到现在,一直怪我当年冒充了秦掌珠,可你知不知道,我当年去乌干达根本不是偶然,是有人给我打了电话,说你在乌干达医院,让我过去,我才去的。”
说到这里,唐馨微嘲讽的又笑了一声,“厉霂,你猜,给我打电话的那个人是谁?”
宋厉霂眼眸一凛。
忽然想起当年他复明回国以后,去找救治他的主治医生温秋陵时,问过他在乌干达失明期间,一直在他身边照顾的那个人是不是唐馨微时,温秋陵回答的很肯定。
而且,那时候温秋陵对他很排斥,态度也不好,还说,让他以后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
那时候,他权当温秋陵架子大,脾气怪。
现在想想,温秋陵对他不仅仅是排斥那么简单。
想来,是不希望他和她的女儿掌珠有过多接触。
所以……
“给你打电话的那个人是温秋陵,是不是?”
他笃定的语气求证。
唐馨微点点头,脸贴在他的手背上,装可怜,“所以,厉霂,是温秋陵把我叫去了你身边,温秋陵的目的就是利用我,让你不要和秦掌珠有任何牵扯,我一开始根本就不是存心骗你的。”
“不是存心?”宋厉霂冷冷推开她,“我不否认是温秋陵从中作梗,可你呢,我复明以后,你有很多机会可以说明一切,你为什么不说?”
“厉霂,当时,我说出来的话,你还会理我吗?还会承诺娶我吗?不,你不会!我会彻底失去你的!”唐馨微掩面而泣,“没有哪一个女人肯把自己爱的男人推到另一个女人身边,我所做的,只是想跟你在一起呀!”
“唐馨微,你太自私了!你利用我失忆,冒领掌珠救我的功劳,让我这些年对你一直心存感激,放任你捆绑我炒新闻,博热度,为了一个承诺,甚至在一年前,我跑去爷爷那里要户口本,要跟掌珠离婚,现在想想,我认错了人,也承诺错了人!”
“可是,厉霂,我和你的感情是真的啊!这些年,我一直等着你,对你是一心一意的。”
“一心一意?”宋厉霂扫了一眼她的小腹,“你敢拿命保证这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
唐馨微流着眼泪,忽然举起两根手指,对天发誓,“是你的,我敢发誓!拿命起誓!”
宋厉霂眉头狠狠地拧了下,心也拧巴了一下。
唐馨微的信誓旦旦,让他一时很无力。
但是,想到掌珠,他咬了咬牙,红着眼睛,瞪着唐馨微,“把孩子拿掉。”
“厉霂,你疯了!这可是我们的宝宝啊!”
唐馨微抱住宋厉霂的胳膊,柔弱的哭求,“厉霂,我错了,我不该当年冒充秦掌珠,我跟你道歉,你打我骂我都行,但是,求你别让我拿掉孩子,好不好?”
宋厉霂将胳膊抽离,居高临下的瞅着她,“你想要多少?”
唐馨微悲伤的摇摇头:“厉霂,你觉得我是为了钱吗?”
“难道不是吗?”他冷笑一声,“你那么听你父亲和兄长的话,他们暗箱操作,一次次搞事情逼我,不就是给你铺路,要你顺利嫁进宋家吗?”
“我承认,我父兄目的不纯,可我是真心实意想要嫁给你的,厉霂,我爱你,你难道还质疑我对你的爱吗?”
“不要跟我打感情牌,我只问你,你要多少才肯拿掉这个孩子?如果你做不了主,可以问问你父兄的意思。”
唐馨微神色微微一滞,擦了擦眼泪,已然有些底气不足。
“反正厉霂,孩子我是不会打掉的。”
宋厉霂冷哼一声,“唐家图的不就是宋家的吗?告诉你父兄,这是唯一一次机会,别给脸不要脸,逼急了,他们一分钱也捞不到!”
宋厉霂说完就出去了。
宋烟然急得不行,“你疯了?那个唐馨微还好说,但那个唐家可不是小胃口,怕是你把整个宋家赔付了,也填不满他们的肚子,你不如等段时间,做了dna鉴定以后再说,万一孩子不是你的,那就是唐家的错处,也不用赔什么,是不是?”
宋厉霂低声吼道,“我等不了,我要马上处理干净,我不能留下隐患,更不能让掌珠知道。”
“你可以赔上你所有,你可以一无所有,那整个宋家呢?都要陪你一起送葬?你觉得爷爷会答应吗?你现在脑子一点都不清醒,完全降智,这一点儿都不是你的行事风格,你不要因为一个秦掌珠乱了方寸!”
“我想静一静。”
他揉了揉额角,有气无力道。
说完,他便离开了。
江北把他送到了陆城的酒店。
陆城和商时遇自然也来了。
听完这个爆炸性新闻后,两个人差点原地爆炸。
“卧槽!你把孩子都玩出来了,现在要花钱免祸?”
商时遇抽着烟,啧了一声道。
陆城给宋厉霂倒了一杯茶,“我觉得烟然说的没错,你现在还是等等吧,而且,你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什么是最坏的打算?”
宋厉霂抿了一口茶,觉得心口烦闷,又把茶杯放下了,问道。
“如果是你的种,如果唐家那边执意不肯拿掉,该如何?如果掌珠知道后,你得做好心里准备。”
“我已经命人知会过,唐馨微怀孕一事,没有哪一家媒体敢爆出去,怕就怕有人自爆。”
商时遇把酒杯往桌子上一扔,“艹,想这么多屁用!厉霂,这事根本瞒不住掌珠,除非唐家人死绝了,要不然,早晚露馅,与其拿钱砸唐家,不如直接跟掌珠把一切都说开了,就看掌珠咋说,唐家就知道秦掌珠是你的软肋,就等着宰你呢!”看书喇
“我觉得时遇说的没错,厉霂,你现在的心都在掌珠身上,太怕失去,反而畏手畏脚,这要是搁以前,唐家哪敢拿捏住你?”
宋厉霂靠在沙发上,一只手搭在额头上,忽然很想很想秦掌珠。
说来,也巧。
刚掏出手机,秦掌珠的电话就过来了。
宋厉霂朝那俩人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起身,去了屋内,按了接听键。
“四哥,你那边没事吧?”
秦掌珠问。
“还没完事,得过段日子才能好。”宋厉霂顿了顿,道,“掌珠,你暂时住在凤溪镇挺好的,可以陪陪外公,也可以上山去看看奶奶,就当度假散心了。”
秦掌珠笑了一声,“你不盼着我回去?是不是心里有鬼?”
“没有。”
这句话说的他很难受,他咳嗽了一声,又道,“你继续在那边待着,等我这边忙完以后,就去接你,可好?”
“行吧……”
宋厉霂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整个人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忽然说道,“掌珠,我想你了。”
“我才不信。”
那边的声音娇嗔起来。
他已经能想象到他的女孩娇羞起来的一颦一眸的样子。
“是真的,我有许多问题,想要问你,也有很多话想要跟你说。”
“那等我们见面时再聊吧,挂了哦。”
“等等!我还没问,你想我吗?”
那边停了数秒,宋厉霂还以为她挂了电话,瞅了一眼手机屏幕显示通话中,才笑了一声,“好了,不逼你了,你好好照顾自己,有时间我去看你。”
说完,他依依不舍的就要挂电话。
却在按掉的那一秒,听到话筒里传来了一抹细小的声音,“四哥,我想你了……”
手机屏幕暗了下去。
他的心却一点点的亮了起来。
果然,她心里的那个人,是他。
他居然一直不知情。
还曾误会她和穆文笙,还有顾晚胤是关系。
她是喜欢他的,大概在很早以前。
这一点,应该不会有错。
又怎会跟其他男人有牵扯?
忽然,他想到一件事。
秦掌珠那次说过,她的第一次给了他……
如果之前他质疑,甚至不信,可此刻,他深信她说的是真的。
他激动的同时,又懊恼不已。
那么多和掌珠的记忆,他居然一点都没有……
就像一支圆珠笔,外壳很漂亮,却唯独没有芯。
宋厉霂闭上眼睛,很想睡觉。希望一觉醒来,那些回忆统统回到他的脑子里去。
可是,一夜无眠。
直到凌晨四点多才睡着。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他洗漱完,江北已经叫来了客房服务。
把午餐摆在了餐桌上。
”老板,您脸色不好,下午还是不要去公司了。”
江北关心道。
宋厉霂拿起筷子吃了一口后,才开口道,“这些日子就在酒店办公。”
“好,我会安排视频会议的时间。”
“对了,让你查的乌干达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
他问。
江北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笔记本电脑,调出一页资料和照片,给老板看。
“这些都是当年和温秋陵博士参与当地医疗支援的人员,而且命人调查过,当年,太太在乌干达医院的时间和您住院时间吻合,也有其他医疗队的人证明。”
“还有……”
江北指了指其中一张不太清楚的照片,说,“这是当年一个记者抓拍的照片,还在当地报纸上发表过。”
宋厉霂特意放大那张照片。
照片是从报纸上拍下来的。
图片背景是战争留下来的废墟。
一个浑身染满灰尘的少女,背着一个穿着迷彩制服的男人,从废墟中走出来的画面。
虽然,少女的脸已脏污不堪,可那双明亮到直透人心的眼睛,宋厉霂一眼便认出,那是秦掌珠。
少女背上的人,满脸鲜血,闭着眼睛,几近死亡,不是他,还是谁?
宋厉霂忍不住伸手,指尖抚过少女的脸。
原来,那时候,她那么瘦,那么小。
也就十六七岁。
梳着两条麻花辫。
那样单薄的身体,居然把他从废墟中背了出来。
他简直不敢相信。
所以,是掌珠把他送去了医疗医院。
之后,一直陪着他,照顾他。
他眼睛一阵酸涩,心里也疼的厉害,就像针戳似的。
每看一眼这张照片,他的心就像被狠狠地割裂一次。
“还查到了什么?”
他看完那些资料,又问。
江北道,“唐小姐当年在m国,去乌干达的时间,确实是您已经住院两个月以后的事情了,您猜测的一切,都得到了最有利的证实,太太才是当年救您的人,毋庸置疑。”
“好。”
宋厉霂再次看向那张让他心疼的照片。
“江北,我要你把唐馨微看住了。”
“是。”
……
秦掌珠在凤溪镇待了三天,每天都陪着外公一起配药,制药。
除此之外,只要一有时间,她就泡在温家的藏书阁里翻阅医术古籍。
温老爷子劝她休息,她也不听。
“掌珠,喝点汤,再看书。”
温老爷子在门外喊她。
见里面没人应,就走了进去,秦掌珠已经趴在书堆里睡着了。
他伸手,拿走她压在怀里的一本古医书,看到做了记好的那页,眉头微微皱起。
晚饭时,他把那本医书放在秦掌珠面前,指了指上面画圈的几行,“小时候让你去藏书阁读医书,跟要你命似的,你现在倒是殷勤的废寝忘食,藏书阁里的书都被你扒了一遍,你到底在找什么?”
秦掌珠迟疑了一下,还是把宋厉霂的病情告诉了温老爷子。
“爷爷,他毕竟是孩子的父亲,我不能见死不救。”
“你救得了吗?如你所述,这病古怪,还是遗传病,哪儿是你轻易解的了的?”温老爷子捋着胡须,“你给我看的你之前给他配的药方,已是最好的治疗办法,他这病,怕是只能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