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玉秀把一个文件夹交给了董天昌,她打量着董天昌简陋而朴素的家具,心内感触颇多:
“想不到董大哥当了十几年的刑侦队队长,换来的竟是如此家境!”
武风初坐在沙发上,口直心快地代替董天昌道:“唉,你董大哥在官场打拼了二十多年,工作一直兢兢业业,为了社会的安宁,人民的幸福,可以说是呕心沥血,克己奉公,可是到头来却被以混淆是非,不按章行事为由劝离了公安队伍!”
“武兄就不要为我在脸上贴金了,还是说正事吧!”
董天昌望着郝玉秀道:“我听武兄说,你向法院交了一份上诉状,同给我的这一份一样吗?”
听了董天昌的话,刚才还颇有心情的郝玉秀一时变得神郁气悴:“对,这是我誊写下来的一份,今天来是希望董大哥能给我一些建议。”
董天昌认真地翻开了卷宗的第一页。
郝玉秀不愧是一名知识分子,不但字写的漂亮,而且上诉书写的文从字顺,条理分明,把自己对丈夫的信任以及丈夫自杀前的反常举动一一例举说明。
说明自己对原审判结果不服,是有人栽赃陷害自己的丈夫,被告方是市政府和市公安局刑侦队。
大致看了一遍原稿后,董天昌抬头问道 :“律师是谁?”
郝玉秀摇了摇头,很是无奈:“我把市里和县里的律师所都跑遍了,他们看了我的诉求全都放弃了!”
从郝玉秀的凄凉的眼睛里可以看的出,她的境况是多么的艰难和窘迫。不过,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瞬间的眸子变得有了生气:
“这不要紧,只要能为我丈夫平反,我要自己上法院去据理力争!”
“好!”董天昌点头称道:“好刚烈的女子,不过,我看了你写的事实和理由,获胜的把握可以说是微乎其微。
重新调查,重新立案是好的建议,可是事实证据都掌握在对方的手里,而且已经拍板定案了。
不过,你也不要灰心,有一个切合实际的办法,那就是找到有力证据去推翻以前的证据,才能峰回路转,让事实大白于天下!”
郝玉秀苍白的脸上渗出细密的汗水,她在情绪低落中自语着:“证据!我说的那些不是证据吗?”
董天昌以一个刑警队长的思路分析着:“不是,那些证据并不能证明你的丈夫不是一个贪赃枉法之人,它们之间并没有直接关系!”
一向率直真诚的武风初随着董天昌的思路而变化着情绪:“证据,玉秀,玉庆会不会留有证据,一般说,一个有经验且优秀的国家财政干部一定有卓越的见解和独到的眼光,噢,怎么说呢……”
武风初想了想继续道:“对了,是留有后手,嘿嘿!”
他自嘲地笑了笑:“我是个武夫,但是意思你们明白,我相信玉庆一定会有证据留下来的,玉秀,我希望你回去后集中精力想一想,或许会有收获的!”
“对呀,玉庆是个沉稳睿智,有独到眼光之人。”
郝玉秀在回忆中眼中显现出希望和兴致 :“如果有,我一定会找到的!”
“但是我给你一些建议,玉秀,”
董天昌诚恳地望着郝玉秀道:“为了你和你儿子的生命安全,我希望这件事你必须不动声色地悄然去进行。
你知道对方都是一些毫无人性之人,等到拿到证据,还要等待成熟时机才能使事情完美实现,所以你一定要小心谨慎!”
“谢谢两位老哥哥的鼎力相助,而今亲人已无,只有我母子二人相依为命,还要受世俗的白眼与冷嘲热讽……”
郝玉秀说到伤心处一时声泪俱下,竟难以言说下去。
武风初坦言道“大妹子,不要说了,邻里之间还有相帮之理,何况你是受了不白之冤。
我们两个老头子,都是深受国家栽培,食国家俸禄之人,遇到这样的事,我们是不会坐视不管的!”
“对,大妹子放心,只要找到证据,真相终会大白于天下的!”
董天昌那掷地有声,语重心长的话语引起了郝玉秀的共鸣,她不由地对未来充满了希望和信心,决心一往无前地去努力实现自己为丈夫伸冤的愿望。
鲁国栋和伍德贵成功逃脱后回到了加工厂。
已经两天了,除了吃饭睡觉,鲁国栋是一言不发,整日用敌对的目光注视着这里的每一个人。特别是张百万和伍德贵,他有时候能把二人盯的坐立不安,六神无主。
更甚者,张狂不羁的张百万在鲁国栋面前竟变得谨小慎微,唯唯诺诺,有时在鲁国栋的面前大气都不敢出,这让伍德贵觉得荒诞不经,滑稽可笑。
坐在土岗上,鲁国栋双目失神地注视着远方,这样的姿势,这样的尊容预示着他麻木、冰冷的心再也不会升温。
就这样两眼放空,他什么也不愿想,什么也不愿做,脑袋一片混沌,有时候他的眼睛会随着远方的飞雀机械地游动着,但却发不出一丝生气,升不起一线光明。
“栋儿,回去吃饭吧,你在这里已经坐了将近四个小时了!”张百万极其柔软的话语从身后传来。
没有回答,鲁国栋如冰雕般的冷漠孤僻。
“栋儿,”张百万瘸着腿向前挪了一步,凑近身低声道:“只要活着就好,生命才是无价的!”
“滚开!”
张百万挨近的气息冲撞着鲁国栋的心扉,他突然理智回归,撕心裂肺地高叫着:“我在那边就不能活了?我相信我在那边会活得更好!都是你!都是你!”
鲁国栋起身指着张百万:“你这个世间败类,人面兽心的家伙,你们害死了那么多人,简直禽兽不如,简直天理难容……”
由于悲愤,鲁国栋字字带刺,句句带血,直直地刺穿了张百万的心肺。
望着鲁国栋悲痛欲绝完全失控的情绪,张百万心如刀绞,他垂首轻泣着:“栋儿,都是我不好……可是,我是你的亲生父亲呀!”
“亲生父亲!”鲁国栋的眼睛喷着火:“是亲生父亲就能把自己的儿子往火坑里带!”
张百万老泪纵横地道 “对不起,栋儿,你要知道爸爸也是人,也是个有七情六欲的人,你怎么就不为我设身处地想一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