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室的工作人员都发现了,女生宿舍里头就属宋声声的电话来的最勤最多。
别人家里半个月都不见得来一次电话。
她的家属,最多隔个两天就要打电话过来,每次都很有耐心,也不管电话费要多少,等十几分钟也都愿意。
宋声声匆忙把信封收进抽屉里,还有照片和美元,一起塞了进去。
保险起见,她还给抽屉上了锁。
她回头应了声:“知道了,我就来。”
宋声声现在接傅城的电话,还挺老实,她和傅城又不是一辈子都不见面了。
她放假就回去,上课这几天能躲得开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可是放假回了家,傅城还记着这笔,等着和她秋后算账。
这样想,在学校里故意不理他,把他惹毛了就不划算。
宋声声下楼,慢吞吞走到电话室,接起电话的时候还有点不情不愿,“前天不是打过电话了吗?”
傅城听着她抱怨的声音,也觉得喜欢,黏糊糊的,上扬的语调娇娇的很可爱。
傅城直说:“想你了就给你打,想听听你的声音。”
宋声声还是挺吃这套的,爱听好话,也爱听甜腻腻的话。
傅城接着又开始叮嘱起来:“这两天下了雨,天气转凉,你要多穿两件衣服。”
宋声声听到这种叮嘱的话,就有点不耐烦,“我知道的。”
平时和他打电话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
无非就是我想你了,你想我吗?
我也想你,想快点见你之类腻歪的话。
宋声声会敷衍,每次说的话都差不多,虽然好听,但是感觉不到什么真心。
这次,她捏着电话,也肯和傅城推心置腹说些话了。
“我舅舅今天来看我了。”
傅城听到心里紧了紧,霍言如今是物理院研究所的支柱,和以前天天在农场改造的犯人大不相同。
霍言以前做不到把她带走,现在有这个能力。
傅城心里闪过一些阴暗的念头,他开口时语气平静的不得了:“嗯,他说什么了?”
宋声声想起来这个事,也有点烦。
她是想当资本家的女儿,从此能够作威作福。
可是,她也怕自己认回亲生父母,就会有别的气要受。
她心眼小,爱吃醋。
如果父母偏心,那她肯定是受不了的,忍不久就要翻脸。
“舅舅说我、我的亲生父母给我寄了信,他把信交给我了,里面有我的照片,还给了我一些钱。”
“他们、他们是不是很快就要回国了?”
傅城默了默,他说:“嗯,他们已经往外伸出了橄榄枝,邀请他们回来看看。”
既然已经决定好要打开固步自封的路。
逐渐开放,才是趋势。
“声声,你怎么想?”
“我不知道。”
“其实霍家也没那么好。”
傅城说完这句,接着不动声色道:“你母亲和父亲也不止你一个孩子,声声,我不想你对他们有太深的感情,我怕你到时又伤了心。”
她的父母,后面又有了一个女儿。
亲生的女儿,又是在自己身边养大,和二十多年没见过的女儿,孰轻孰重,显而易见。
或许他们也是很爱她的,不然也不会一直想尽办法托国内的朋友帮他们的忙。
可是傅城知道,宋声声要的是偏爱,而不是因为愧疚施舍下来的、从别人指缝里漏出来的那一点点。
宋声声其实也知道,父母都会偏心。
没有完美的天平。
两端总有一个重一点,一个轻一点。
就像她对小池,还有那个、叫在在得孩子。
她心里的确更偏爱小池。
宋声声说:“我知道了,我会看着办的。”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不安,她隔着电话,小声地问他:“你是不是怕我会和他们一走了之?再也不回来啦。”
傅城在电话这头沉默良久,他说:“不怕。”
她走不成。
想跑也难。
即便是远渡重洋回来探亲的贵客,也没资格带走他的妻子。
“好,不和你说了,我要去吃饭了。”
“嗯。后天来接你。”
“傅城,你现在真的很粘人。”
傅城坦然受下:“我知道。”
电话结束后,傅城去找了陆沉渊,相关人员回京的接待工作是他父亲在主持。
陆沉渊这些天,被迫同长辈看好的人相亲,正烦着呢。
傅城找来的时候,他还在抽烟。
从找回宋声声之后,傅城就不怎么抽烟了。
“傅哥,出什么事了?”
“你帮我留意着点。”
说着傅城就把手里的文件给了他,“他们回京之后的接待工作应该也是你父亲负责,你提前告诉我,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陆沉渊打开随意看了眼,上面的名字他不熟,却也不是没听说过。
“知道了,怎么忽然盯上他们了?你们两家都多少年不往来了。”
“这回躲不开。”
傅城也没卖关子,把宋声声的身世说了出来。
如今已经没什么必要隐瞒。
陆沉渊诧异了一瞬,恍惚了下,他回过神,“那你和她…”
难怪要他帮忙盯着点。
傅城这一下就成了她亲生父母的眼中钉肉中刺。
陆沉渊的心脏重重一跳,荒谬的想法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又直接说出了口:“傅哥,你们不会要离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