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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丽丽看着周少峰的那具尸体，想起小学第一次遇见出资建小学的周少峰，那时候周少峰四周仿佛镀上了一层金光，他是山里孩子们的希望。
    对于大山里面出生的孩子，如果父母也很普通，那唯一的出路可能就是读书了。
    蓝丽丽想起初中高中先后两次见过周少峰，那时候他人到中年，意气风发，风度丝毫不减当年，身上却多了成熟男人的稳重魅力。
    想起大学毕业，她偷偷买了一张火车票来到海城，见到了身材发福的周少峰。他褪去了英俊的外表，但他依旧是她的救世主。他资助她读大学，成为了她的男朋友。大学毕业之后，他为她开了一家舞蹈工作室，他说授之以渔不如授之以渔。
    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蓝丽丽捂着脸哭得泣不成声。
    从头至尾，两个女人都对宋军的尸体毫不感兴趣，她们只关心周少峰的死。
    林贤超全程一直观察她们的反应，没有什么表演痕迹。两个女人是截然相反的性格，但是表现出来的都是自然而然的反应。
    他原本的初衷喊她们过来，是想要通过这种强烈的视觉冲击之下，能够让她们吐出一些和之前审问不一样的内容。
    阮川看出林贤超的盘算，为了不让这次见面付之东流，阮川决定用自己的方法试探一下二人。
    “赵女士，蓝女士，我们今天喊你们过来，是因为我们已经发现了凶手的线索。”
    阮川说完看向二人，两人都是一脸疑惑和期待。
    “凶手锁定了吗？”
    “是啊，知道凶手藏在什么地方吗？”
    “二位稍安勿躁，凶手已经浮出水面，我们技术科的同事正在检查尸体身上发现的指纹线索。
    你们看看这两具尸体，他们虽然不会开口说话，但是伟大的法医学家宋慈说过，尸体就是最好的证据。只要了解尸体身上遭遇到的每一个伤害是从何而来，我们就能发现凶手杀害死者过程中的心理状态。”
    “司机宋军死得很冤，凶手大概率是激情杀人，宋军沦为了凶手泄愤的工具。但是周少峰不同，凶手不是激情杀人，而是蓄意杀人，有计划且具备了某种杀人动机。今天找你们过来，因为我们发现了重要线索，现在希望你们能够跟我们坦白。说吧，为什么要杀死周少峰？”
    蓝丽丽一听顿时慌了，难道警察在内涵自己杀死了周少峰？
    她杀谁都不会杀周少峰，老周是她的情人和金主，谁会断了自己的财路？
    赵茹这会儿心里松了一口气，警察刚才故弄玄虚了半天，她还以为警察已经知道她和老张勾结，害死了周少峰。
    刚才警察一开口，她就知道警察现在什么都不知道，根本没有怀疑到老张。
    虽然目前他们掌握到了一些线索，但是完全不够他们找出杀死周少峰和宋军的凶手。
    显而易见，他们喊她们来局里，是想赌一把，用警察的话术，让她们自乱阵脚，说出真相。
    由此可证，警察认为这是情杀案，所以喊她们过来是为了证实他们的怀疑。
    很快，警察将她们分开进行了审问。
    这一次警察显然用了心机，审讯室没有第一次那么明亮。昏暗的屋子里面，白色的桌上一尘不染，只摆放了一盏昏暗发黄的台灯。
    赵茹走进审讯室，心脏就提到了嗓子口。她知道这一次，想要全身而退离开公安局，远不如前几次那么容易。
    蓝丽丽第一次来到公安局，第一次被警察带进审讯室，情绪瞬间崩溃。
    两人在警察注视下，很快展开了各自的辩解。
    蓝丽丽毕竟年轻，率先沉不住气，当着警察的面哭诉起来。
    “明人不说暗话，赵姐已经知道我和老周的关系。”
    “你们什么时候把这层关系说破的？”
    “老周被杀后的第二天！”
    “她当时是什么反应？”
    “没有感到很意外，她知道我和老周是情人关系。我问她为什么不和老周提离婚，她说人到中年的女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身边很多女人的丈夫不止有小三，外面还有小四小五小六。她丈夫才拥有一个小三，她觉得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你确定周少峰一直没有主动告诉赵茹，你和他的关系吗？赵茹是自己发现的？”
    蓝丽丽眼底尽显落寞：“其实也不算是赵姐发现的，我从老周那边知道赵姐有个妹妹叫赵静，我故意制造了一个局，让赵静发现她姐夫出轨。应该就是那次，赵姐从她妹妹口中知道老周外面养了女人。
    这些年，老周一直嘴上说要和赵姐离婚，实际上他根本不忍心离婚。我恨过他，但是想想，如果他真的是一个始乱终弃的男人，他也不值得我喜欢。”
    “没想到你还挺双标的！”
    “我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外面看似光鲜亮丽，骨子里面一直都很自卑。
    自从我和老周在一起，每次不管时间多晚，他都不会留下来过夜，会让他的司机老宋接他回家。”
    “你的意思是，宋军一直知道你和周少峰是情人关系？”
    “是的，老宋很早就知道我的存在，他这人很贪心，两边都在维护好关系。
    我一早就发现他挺缺钱的，老婆重病需要花钱，女儿还在上学，他这人平时还喜欢小赌。
    他背着老周跟我借过一次钱，我当时没借给他，那阵子我的舞蹈中心刚成立，需要用钱的地方很多，一时半会儿没有现金借给他。自从那次没借钱给他，我感觉老宋的立场发生了变化，每次见到我都是不热不冷的态度。我想过，他说不定在赵姐那边借到了钱，说不定成了赵姐的眼线，盯着我和老周。”
    林贤超继续问：“这些年周少峰没有给你名分，你就没有恨过他吗？或者想过吓唬他，逼他娶你进门？”
    蓝丽丽一脸失魂落魄，眉眼带着难过，眼眶不知不觉湿润了。
    “我每天晚上一个人躺在床上，睡不着的时候脑子里面经常会思考一个问题。
    我到底是贪图老周的钱财还是贪图老周的情绪价值，之前我一直想不通这个问题，现在我有了答案。”
    “什么答案？”林贤超手里的一支笔，一直在敲着桌子，这会儿突然停止了这个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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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老周在一起是为了报恩！老周对我有恩，如果不是他，我不会读完大学，不会有自己的事业，不会在城市里面安家。即便老周死了，我肚子里面怀了他的遗腹子，我没觉得自己吃亏，这个孩子也许是老天爷可怜我，赐给我的孩子！”
    “老周没有对不起我，他除了没有给我婚姻，给了我很多赵姐没有的，他还给了我一个孩子。如果不是老周，我现在也许和我的姐姐妹妹母亲一样，生活在大山里，根本看不到外面这么广阔的世界。”
    “这几天我想明白了，我和老周之间不是供养关系，我们之间是真爱。即便世俗意义上，大家都觉得我是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可是我们都不认为这样。我不可能杀死老周，我没有杀害他的犯罪动机，他是我的爱人，是我肚子里孩子的爸爸，我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
    蓝丽丽这么说完，阮川心中暗笑，居然有人把出轨和当小三说得这么清新脱俗。
    林贤超脸色变了变，似乎有所动摇，阮川迅速拦住了他，喊道：“记得有位大文豪说过，爱是占有，爱是不择手段也要完完整整得到对方，甚至因为得不到对方而毁了对方。你刚才说你没有犯罪动机，恰恰相反，你的犯罪动机很足。”
    蓝丽丽不可思议地看着阮川：“我哪来的犯罪动机？警察先生，请您不要血口喷人。”
    “谁说你没有犯罪动机？你的犯罪动机恰恰是因为周少峰！你因为周少峰的态度，对他怀恨在心，于是心生出了杀意。”
    “我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杀死周少峰？我听赵姐说了，凶手是杀人之后抛尸，我根本没有这个力气搬动尸体。我身高168，体重不过百，老周的体重在八十公斤左右，我没有这个能力杀了他，更不可能搬运他的尸体抛尸到天德湖。”
    “我们知道凭你一个人做到这些，根本就是不太现实的事情，所以我们想知道你的合伙是谁？这个人现在藏在什么地方？此人和你是什么关系？”
    蓝丽丽失声笑了：“警察先生，没有证据不能乱说话，我可以告你污蔑。我这么爱老周，我不会杀了他。退一万步来讲，我应该害死的人不应该是赵姐吗？老周死了，对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一点好处。”
    “相反，赵姐如果死了，我就可以直接取代原配，正式成为老周的太太。老周的父母都很传统，他们如果知道我肚子里面怀了孩子，而且还是个大胖小子，他们一定会接受我。”
    阮川打算继续添把火，攻克蓝丽丽的心理防线。如果蓝丽丽一直能够接住警方的问题，证明蓝丽丽与此案无关。
    “蓝丽丽，你和周少峰的爱情故事听起来很........很美好！
    但是，这些都只是你的一面之词，周少峰死了，能够证明你们关系的司机宋军也死了，故事怎么编织还不随你吗？”阮川冲着蓝丽丽淡淡地笑了笑，笑容里面带着一丝讨人厌的怪异。
    蓝丽丽瞬间眉头蹙了起来，“警察先生，你们不能冤枉人啊，他们死了我也不希望啊！你们不能给我安排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你们是不是想尽快破案？所以你们故意找我这么一个软柿子捏？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杀了谁都不会杀周少峰，我爱他。”
    阮川指着蓝丽丽面前的水杯，循循善诱地说道：“你喝点水冷静一下，我们也不是这个意思，就是希望你能自己说出实情。我们找你来呢，如果没有一点线索，我们也没这个底气。
    我们现在是给你机会，你自己主动承认罪行，与我们揭发你的罪行相比，代价要小很多。如果你的认罪态度很有诚意，法律可以从轻发落。如果你能交代出合伙，说不定我们还可以帮你争取减刑的机会。”
    蓝丽丽拿起水杯一饮而尽，年轻漂亮的脸蛋上面写满了愤怒和委屈。
    “我知道你们对小三打心底里看不起，如果你们认定我是杀害周少峰的凶手，请你们拿出证据出来，否则你们就是污蔑我。”
    “你还嘴挺硬的，蓝丽丽，你要保持清醒，我们是在给你机会，想想你肚子里的孩子。”阮川敲了敲桌子。
    “警察先生，我现在脑子很乱，对未来很迷茫，我肚子里的孩子出生就没有爸爸，我的事业刚刚起步，一个未婚妈妈带着一个儿子，未来会遇到很多困难。我说我没有杀老周，你们又不相信我，那我也没办法。我没想到赵姐相信我没有杀老周，我跟她还要了一笔钱，她已经答应了。”
    “你问赵茹要了多少钱？”
    “不多！就一个亿！”
    “一个亿？你还真敢狮子大开口啊！”
    “警察先生，周少峰身价值多少，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我要一个亿不算多，赵姐给我一个亿，我会和孩子一起消失在她面前。为母则刚，我是为了我和老周的孩子着想。”
    “如果我真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人，完全可以等孩子出生以后，抱着大胖小子找到老周的父母，让他们找赵姐索要更多的钱财。区区一个亿，我觉得对于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警察先生，我没有什么想要说的了，不管你们信不信，我都不会承认老周的死和我有关。至于宋军的死，我不在乎，也不清楚........”
    蓝丽丽一直解释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林贤超和阮川想着也差不多了，这个女人确实没有表现出什么破绽出来。
    “你在这里再仔细想想，说不定能够想出一些之前忽视的细节。我们先出去办点事，回来的时候希望你能和我们警方坦诚布公。”
    蓝丽丽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急急道：“警察先生，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你们为什么还是不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