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在此喧哗?”
一个沉稳的声音,自营中传出,随后,一名身披重甲、须发皆白的老者,在数百骑兵的簇拥下,策马缓缓步出,正是端支氏族的首领,端支徳。
他一脸镇定,扫视着吕布一行人,脸上并无惧色,只是眼底却露出几分忌惮。
暗想,是哪个不长眼的,又把这个杀神给惹过来了?
吕布上前一步,直视端支徳,冷笑道:“老贼,你可知罪?”
“吕都尉大人,我端支氏族一向安分守己,何罪之有?”
端支徳微微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莫非是部都尉大人,你心有不甘?果然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哼,你们一向安分守己?莫非是你老糊涂了不成?”
吕布闻言,脸色一沉,出言讥讽道:“前些时日,你的族人,劫掠过往商旅,要不是丁郡守护着你,本都尉早就将你端支氏族,一举荡平!”
端支徳闻言,一时语结,嘴角抽动,终是没有说出话来。
“端支族长,此次前来,本都尉是想要一个合理解释。”
吕布冷哼一声,冷冽的斥责道:“我们方才看见你的数十名骑兵,正在追击一个汉人少年,端支族长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如何证明就是我的族人?”
端支徳微微一愣,然后说道:“部都尉大人,可不要血口喷人啊。”
“哼,少在那装傻充愣!”
吕布还想讲些什么,却被魏续拉住了衣袖。
他转头看向魏续,只见魏续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操之过急。
吕布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勉强按捺住了怒火。
“端支族长,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既然如此,那就休怪我不给你留面子了。”
魏续挥手示意身后的骑兵缓缓向两侧退开,数十名骑兵冰冷的尸身显露无遗,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寒声道:“端支族长,你亲自上前辨认,你敢否认他们不是你的族人?”
“他们确实是我端支族的勇士,但谁又能保证那少年,并非虚构之谈?”
端支徳匆匆一瞥,脸色剧变,但他很快镇定下来,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语气中带着几分苦涩:“部都尉大人,我深知您对我心有芥蒂,但为何要如此残忍,夺走这些勇士无辜的生命?”
说到此处,端支德的眼睛红了起来,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嚎啕大哭道:“我可怜的孩子们啊,是我这做族长的无能,得罪了部都尉大人,让你们遭受了如此不幸。”
“无耻老儿,你竟如此厚颜无耻,简直是欺人太甚!”
吕布闻听此言,勃然大怒,双眼中仿佛有烈焰在熊熊燃烧,胸中怒火中烧,难以遏制。
他猛地亮出方天画戟,身形暴起,作势便要向前冲杀而去。
“都尉大人,万万不可!”
魏续赶紧拦住暴怒的吕布,而后无奈的低声说道:“那名少年,如今已随张县令离开,我等手中并无确切证据。
若是此时动手,闹到丁郡守处,都尉大人也难免受斥责。”
“都尉大人,承俊说的在理。”
此时侯成也劝解道:“此事,应当从长计议,切不可贸然行动。”
此时的吕布,亦是恍然大悟,意识到今日之事,他确实过于轻率,将事情想得过于简单了。
“你且等着,今日之事,本都尉必然会查个水落石出,到时候有你好看!”
他按住内心的怒火,生硬地说道:“儿郎们,我们走!”
望着吕布那狼狈离去的背影,端支德轻轻擦拭着,额头渗出的冷汗,内心不禁松了一口气。
“父亲,咱们就这么让那吕布走了?”
此时端支德的独子,端支氏族少族长端支海荣,看着吕布的背影,有些不甘的说道:“他可是杀了我们数十名勇士啊。”
也不怪端支海荣不甘心,要知道他们端支氏族总共也就六七百的骑兵,这一下就减员了近十分之一,如何能让他不心痛。
\"不让他走,我们还能有何作为?\"
端支徳苦笑一声,语气中透露出深深的无奈:\"继续与他针锋相对?我们真的有那份底气吗?还是说,我们真的拥有将他留下的实力?\"
端支徳轻轻拍了拍端支海荣的肩膀,再次叹息道:\"能让那位杀神受挫,已属难得。倘若我们继续纠缠,暂且不论,他是否会直接采取行动。
就单说,一旦事态扩大,我们自身也难保,毕竟他所说的一切,皆是事实。\"
端支海荣闻言点点头,而后又接着说道:“可是那少年,可是带走了,咱们守护数百年的宝藏隐秘。若是不追回来,岂不是损失太大了。”
“那份宝藏的真伪,如今已难以分辨。”
端支徳摩挲着斑白的胡须,淡然地说道:“即便它真实存在,你认为我们能够自行发现,甚至独占它吗?”
他眼神微敛,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继续说道:“这样的失落,或许正是天意,注定我们与此等机遇无缘,也不必再为此担惊受怕。如此这般,或许更好吧。”
端支海荣张口想再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马邑县城的县衙内,裴庆正襟跪坐于案前,手中紧握一份情报,眉头紧锁,细细研读。
“裴县尉,急召我等,莫非有紧要之事?”
话音未落,管亥、任峻与曹性三人联袂步入,面带疑惑。
“哦,三位来得正好。”
裴庆轻轻放下情报,神色凝重地开口道:“我方才收到确切情报,冯徳竟暗中勾结一伙亡命之徒,计划在今夜子时,突袭张府,意图掳走夫人,以此作为要挟主公的筹码。”
“什么?冯徳竟敢如此胆大妄为!”
管亥闻言,怒火中烧,身形一震,几欲跳起。
任峻与曹性亦是面露惊愕之色,面面相觑。
张宁身为太平道少主,又得张家雄厚财力支持,广开义棚,救济流民,其声望在民间日益隆盛。
冯徳竟敢冒此如此之大不韪,实属令人难以置信,令人愤慨。
\"此事事关重大,刻不容缓,我们必须立即采取行动,确保张府的安全万无一失。\"
裴庆猛地站起,眼神锐利如鹰,扫视着面前的三位将领,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透露出一种不容抗拒的威严。
\"管班主,你需即刻调遣捕班衙役,务必在今夜亥时前完成布防。\"
裴庆对管亥沉声命令道:“务必隐秘地守护张府四周,不得有丝毫的疏忽和懈怠。”
管亥闻言,即刻领命,他抱拳一礼,随后转身,步伐矫健地大步离去。
“曹班主,你则从壮班衙役中,挑出机灵可靠之人,作为眼线,务必确保我们能在第一时间掌握冯徳及其同党的动向。”
裴庆目光转向任峻和曹性,沉声继续吩咐道:“曹班主,你前去筹备几支快马小队,一旦有紧急情况,能迅速传递消息。”
任峻和曹性点头应允,不敢有丝毫马虎,立刻转身前去安排相关事宜。
待三人相继离去后,裴庆也旋即转身离去。他深知此事重大,必须即刻与张宁知会一声,以便其能提前有所准备,免得届时措手不及。
“夫人,关于此事的部署,是否尚有不足之处?”张府会客厅内,裴庆详尽阐述了事件的始末后,恭敬地询问。
“裴县尉,你的安排极为周全,并无疏漏之处。”
张宁沉思片刻后,递上半块玉佩,笑吟吟地说:“此乃信物,凭此你可调动五百太平道力士,务必确保张府的安全无虞。”
而后她神色一变,冷冽的说道:“同时,我们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一旦冯徳等人真的敢来,定要让他们有来无回!”
“多谢夫人信任,元绍自是知晓。”
裴庆接过玉佩,正欲离去,却被张宁轻声唤住。
“裴县尉,依我之见,我们还是应派人通知高都尉与周都尉一声,以防此乃冯徳的声东击西之计。”
“夫人所言极是,还是夫人思虑的周全。”
裴庆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应允:“我这便去安排。”
“清瑶,你这是欲往何处?”
张宁的目光落在角落,正欲悄然离去的清瑶身上,温声问道。
“哦,夫人,我见天气转凉,欲为夫人取件外衣来。”
清瑶神色微变,旋即恢复常态,笑靥如花地答道。
“天气确是凉爽了些,但我身为习武之人,自是不惧寒暑。”
张宁洒脱一笑,而后说道:“今夜张府恐有波澜,你便随我左右吧,有我在,尚可保你安稳。”
清瑶闻言,脸色骤变,却也只得点头应承。
张宁不动声色地向身边随侍的两位佩剑侍女,雪盏与红笺,投去了一个微妙的眼色。
两位侍女心领神会,自然而然地以一种看似随意实则精妙的姿态,将清瑶巧妙地围拢在了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