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骞,留步,随我来。”
张泛本打算与典韦等人一同返回城中客舍,却突然被张角叫住。
带着几分醉意的张角,引领着张泛,穿过幽静的小径,步入自己的书房。
“今日的表现,相当不错!”
书房内,张角带着醉意,凝视张泛良久,终于赞许地开口。
“不过是小事一桩,不足挂齿。与你相比,那张闿的武艺,确实有些逊色。”
张泛心中暗自得意,却故作轻松,淡然一笑。
“的确,不足挂齿。那张闿的武艺,确实不怎么样。”
张角点头认同,随后叹息道:“不过,世间奇人异士不少,切不可疏忽大意,否则极容易沉沙折戟。”
说话间,张角伸手一指,一道微光在昏暗的书房中格外刺眼。
光芒一闪即逝,融入张泛体内,让他感到一阵腹痛,但尚可忍受。
“这只是太平道的一个小道术。”
张角凝视张泛,严肃地说:“虽然威力有限,但如果在战斗中突然施放,你想想会有什么后果?”
张角的话,如同晴天霹雳,震撼了张泛的心灵,让他那飘飘然的心态瞬间冷静下来,额头上不禁冒出细密的汗珠。
张角所言甚是,若在战斗之际突感腹痛难忍,势必会削弱专注力,进而对战斗力造成影响。
“我明白了!”
张泛擦去汗水,重重地点头。
“你的目标是整个天下,而不是眼前小小的成败。”
张角点点头,边给张泛施展解除道术,边笑着说道:“因此,你必须始终保持冷静平稳的心态。越是得意之时,越要小心谨慎。”
张泛严肃地点头表示理解。
“孺子可教!”
张角满意地笑了笑,随后叹息道:“然而,对于所谓的道术,也不必过于执着。
如今天机愈发混乱,灵气也日益衰弱,看来这方天地,真的要步入末法时代了。
我等修道之人,境界不进反退,而能起到的作用,越发的渺小起来。”
张泛听罢,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惆怅。
他望着张角那苍老的面容,仿佛看到了一个时代的背影,渐行渐远。
“岳父大人,不必过于担忧。”
张泛很快就抛弃内心的伤感,坚定地说道:“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方为男儿本色。文骞相信,人定能胜天!”
“你怀此志,为父深感欣慰。然而,天下之事,非一人之力所能及。”
张角眼中掠过一丝欣慰,随即变得深邃:“你需广结善缘,团结志同道合之人,方能成就大事。”
张泛轻轻地点了点头,沉思了片刻,然后缓缓地开口道:“岳父大人,我心中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张角微微一笑,说道:“此处就你我二人,但说无妨。”
张泛深吸一口气,试探的说道:“我观察到张曼成以及与他交好的一些人,似乎……”
“你是想指出张曼成与我之间存在分歧,对吗?”
张角微笑着打断了他的话。
“的确如此。”
张角毫不在意地笑了笑,似乎对这种分歧,并不放在心上:“张曼成确实与我有些不合,但他的目标和理念,与我是一致的,否则我又怎会允许他发展壮大?”
张泛继续追问:“那张闿呢?”
“张闿,他只是一个有勇无谋的人,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张角轻描淡写地回答。
张泛忧心忡忡地说道:“但如果张闿心怀不满,万一他前往官府告密,那岂不是会给我们带来极大的麻烦?”
“那一日我逆天改命看到了许多,原本应是唐周告密吧。”
张角长摇头,笑着说道:“所以你才暗中除掉了唐周?”
张泛闻言脸色大变,就想开口解释,但是却被张角拦住:“其实唐周不过是对宁儿有些爱慕之情,原本也倒不算是什么大恶之人。
但是不知为何却变得刻薄寡恩,斤斤计较,对我等愤恨起来。”
张角默默地叹了口气,而后又接着说道:“其实,今日的张闿,也是如此,变得如同唐周一般无二。
他自以为掩饰的很好,但是又岂能逃过我的眼睛。”
张泛闻言,脸色大变,而后说道:“那不如我现在就去将其斩杀!”
“如此就大可不必了,汉朝气运仍旧在,它在无形中影响着很多事情。”
张角摇摇头,无奈的说道:“自从得知唐周会叛教,进而导致太平道基业毁于一旦,我就耗费精血,卜算一番。
结果,就是无论做什么,只要大汉气运还在,那太平道的结果,几乎就是注定的。”
张泛听罢,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悲凉。
他深知张角的智慧与远见,但面对如此沉重的宿命,即便是有着系统加持的他,仍感到一丝无力,一丝窒息。
“岳父大人,难道我们真的无法改变这一切吗?”
张泛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甘。
“命运并非不可改变,只是需要付出更大的代价罢了。”
张角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深邃的光芒:“太平道的兴衰,不仅仅取决于我们,还取决于天下苍生的意愿。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若能唤起更多人的觉醒,那么我们仍有一线生机。”
张泛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光芒,急忙问道:“那我们该如何去做?”
“首先,我们需要巩固内部,确保太平道的团结。张曼成虽然与我有分歧,但他对太平道的忠诚毋庸置疑。”
张角沉声道:“至于张闿,我会亲自与他谈谈,看看是否能够化解他的不满。”
“其次,我们要更加深入地了解民间疾苦,让百姓感受到太平道的温暖与关怀。”
张角继续说道:“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赢得更多人的支持。”
“如此这般,倒也未尝不可。”
张泛点点头,而后有些疑惑的问道:“岳父大人,既然知道前路坎坷,为何你还要如此的义无反顾?”
既然明知道事不可为,为何还要为之?
“尽管天子无道,百官昏庸,民不聊生,但大汉王朝的气数尚存。”
张角并未回答,而是反问道:“若我等不揭竿而起,那大汉王朝的气数,何时才能消散,你又如何才能开创盛世?”
“那这数十万信众呢?”
张泛有些疑惑的问道:“若是真的失败,那又该有多少人流离失所,家破人亡?”
“你以为这气数能轻易消散?唯有用这无数的鲜血,才能冲散这气数啊!”
张角半是无奈,半是苦涩的说道:“就算我等不起义,任由那些权贵们盘剥折腾,这黎民百姓,就能过好日子了吗?”
张泛闻言,摇摇头,同时又不由得暗叹一口气。这难道就是,一将功成万骨枯吗?
听起来简单,但若亲眼目睹,那又将是何等惨烈的人间地狱景象呢?
张角察觉到张泛的神情,微笑着问道:“你是否觉得我过于残忍?”。
“一将功成万骨枯,哪个盛世不是建立在无数鲜血与尸骨之上?
白起在长平之战中坑杀四十万赵军,奠定了秦国的霸业;楚汉之争亦是血流成河,才有了今日的大汉。
若能用这数十万黄巾军的牺牲换来一个太平盛世,即使遭万人唾骂,我也将无怨无悔!”
张角仰头,身体微微颤抖,显露出他内心的激动,这是他一生的信仰,为此他愿意付出生命。
张泛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他没想到张角的内心,居然是如此的想法,也不知该如何回应。
“你无需担忧,我已经为你铺好了所有的道路。”
张角似乎是未曾发现张泛的一言,自顾自的继续说道:“只待我冲散了大汉的气数,那便是你征战天下之时。
继而励精图治,扫平四方,开创一个盛世王朝。”
张泛沉默良久,目光复杂地望向张角,这是一位即将引领席卷天下的风暴之人,眼中既有决绝,也有着慈悲。
“岳父大人,您的决心我深知其重,但请允许我提出一点疑虑。”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坚定:“若真如您所言,以数十万生命为代价,换取一朝盛世,这盛世之下,又能否真正抚平那些因战乱而留下的伤痕?
百姓所求的,不过是安宁与温饱,而非无休止的征伐与牺牲。”
张角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转为深思。
他缓缓踱步,似乎在衡量着张泛的话语。
“文骞,你所言非虚。但你可曾想过,这世间的更迭变换,往往伴随着阵痛。”
片刻后,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目光中多了几分柔和与理解:“若我们不为之一搏,任由腐朽继续侵蚀这片土地,那未来的日子,只会更加黑暗。
我所求的,不仅是推翻一个旧时代,更是要建立一个能让百姓安居乐业的新世界。”
“至于牺牲,我亦痛心疾首。
但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总有人要站出来,成为推动它前进的力量。
我愿做那第一个,即便背负骂名,也要为后世子孙开辟一条光明之路。”
张角的语气中充满了悲壮与坚定,仿佛已将自己的一切,都献给了这场未知的斗争。
张泛听后,心中五味杂陈。
他深知张角的决心不可动摇,也明白自己作为张角的女婿,肩上同样承载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岳父大人,我明白了。”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逐渐坚定起来:“既然您已决定,我张泛自当追随左右,无论前路多么艰难,都将与您并肩作战,直至胜利的那一天。”
张角闻言,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好,有你这句话,我便放心了。”
他拍了拍张泛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记住,我们不仅仅是在为自己而战,更是为了天下苍生,为了一个更加美好的未来。
无论未来如何,你我都要坚守信念,勇往直前。”
此时的张泛,也放弃了劝说张角前往并州的想法。
而后两人相视一笑,仿佛在这一刻,所有的疑虑与不安,都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