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的就你一人回来了,你妹妹呢?”
“妹妹今日有事。”
“过年过节的,她一个姑娘家能有什么事?!”白燕朗气得拍桌而起,“去,将那个混账东西给我叫过来!”
白洛川皱着眉坐着没挪屁股,一旁的白穆林心思一动,他挑拨离间道:“洛川,再如何府里都是长辈,悠悠来年结都不来,这也太不将祖父与爹放在眼里了。”
“这个混账东西,真是没得一点规矩!”穆林这么一说,白燕朗更加怒不可遏,“去,将白悠悠给我抓回来,老子要好好教训她!”
门外的李贺无语望天,只能假装没听到。
白洛川气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爹,你已经将妹妹踢出族谱逐出家门,现在又凭什么去教训她?”
白燕朗强词夺理,“逐出家门怎么了,打断骨头连着筋,这血缘关系哪里是说断就能断的?”
“现在说血缘,”白洛川气得攥紧了拳头,“你当时让人大庭广众之下那般羞辱她,你怎么不想着她是你女儿?”
“洛川,爹那时也只是在气头上,当不得数的。再者,这父女之间哪有隔夜仇?”
白穆林在一旁劝着,其实就是火上浇油。
果不其然,白燕朗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声调陡然拔高,“李贺,去将白悠悠那个孽障给老子绑回来!”
“爹!!!”
白洛川冷冷看着他,“ 当初母亲还未与你和离,你宠妾灭妻,偏爱妾室儿女,妹妹受尽委屈。后来母亲与你和离,你们又与她断绝关系,还当众羞辱她。对于妹妹,你何曾顾念过一点情分?”
他重重一拂袖,“你今日若是去找妹妹麻烦,别怪儿子不念父子之情!”
“洛川,你怎可与爹这般说话!”
白穆林端着兄长的架子训斥他:“你读圣贤之书,就该懂得孝道,你——”
白穆林话未说完,白洛川便冷笑一声,“兄长倒是很懂孝道,事事顺着父亲,可曾想过是非对错?”
白穆林噎了一下。
以往一个孝道压下来白洛川就得乖乖低头认错,他也没想到白洛川如今这般强势。
此时,一直沉默的李贺缓缓开口:“主子,四小姐向来性子刚烈,若真逼急了,怕是会做出什么过激之事,到时损的可是咱们侯府声誉。”
他心中甚是无语,自己这个主子怎么就记吃不记打呢?
前两日才被镇国公府的人丢出来,四小姐要真是顾念一点父女之情,又怎会由着门房如此对他?
真是一点都认不清!
白燕朗听后,脸上怒气稍减,但仍嘴硬道:“哼,那孽障,年节都不来拜见真是愈发没得规矩!”
白洛川缓了缓语气:“爹,妹妹虽未来拜见,但她早已让儿子代她备下厚礼相送,也算尽了心意。”
白燕朗冷哼一声,却没再反驳。
李贺稍稍松了口气,真怕这脑子有泡的主子又让他去做什么丢人的事。
怕白燕朗又提起云霓坊的事,白洛川觉得这饭是吃不下去了,他朝着白燕朗行了一礼,“先生那边我还得去拜见,儿子就先走了。”
“你这个混账!”
白洛川听着白燕朗的怒吼,头都未回。
这些人,无用之时对你弃之如敝履,有用之时,一个个就如水蛭一般吸上来。
他们凭什么以为妹妹能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屋外日头顶着头顶。
陆氏看见他回来甚是意外,“你爹连饭都不给你吃?”
“不是,是儿子自己要回来的。”
白洛川帮着陆氏晒着白菜干,随口问道:“妹妹呢?”
“你妹妹在自己院里呢,还问你什么时候回来,都已经备好了年结礼,准备等你回来一起去徐大人府上拜访呢。”
陆氏扒拉着白菜干,一旁的杨麽麽笑着道:“少爷想吃什么,老奴去给你做。”
“中午还有剩的么,将那些菜热热就行。”
白洛川也不挑,反正在家吃剩菜,也比在侯府吃那些算计好。
白悠悠在屋里画着图样,听小橘说白洛川回来了,心中一点都不意外。
永宁侯府那些人如今一个个都惦记着自己的云霓坊,他去了那就是肉包子遇到了一群狗,能待的下去才叫奇怪。
“走吧,去给徐叔拜年去。”
白悠悠收了桌子上的图样,将早就准备好年节礼搬去了马车上。
白洛川坐在马车上,看着白悠悠与小橘下棋,两个人走错之后都在耍赖,你一言我一语,好不热闹。
徐凌云不似侯府门庭冷落,小小府门前,不少穿着绫罗缎子的人上门拜访。
每年都要经历一次迎来送往,徐凌云感觉自己的脸都要笑僵硬了。
“徐大人留步。”
“张大人慢走。”
管家见他揉着自己的腮帮子,忍不住发笑,“这府上要是有个女主子,您也轻松一些。”
寻常人家有主母的,这些事一般主母能帮衬着,现在事事自己处置,徐凌云感觉比处置公务还累人。
“这事须得看缘分。”
他不是六根清净的和尚,但他也不是什么人都可。
管家远远便看见又有一辆马车朝着他们这边过来,也揉了揉自己的腮帮子,“又来人了。”
徐凌云龇牙咧嘴,在马车靠近时嘴角咧开一抹标准的官方笑容。
“徐叔,我们来给你拜年了!”
马车还没停下,白悠悠就撩开帘子朝着徐凌云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悠悠,洛川,小橘。”
终于不用面对那些巴结的同僚,徐凌云一下子感觉自己身上的包袱被人抽走,浑身都轻松了下来。
“徐叔,给您拜年了。”
白洛川下了马车,恭恭敬敬以学生的身份给徐凌云行了一礼。
徐凌云托起他,“今日新年第一日,我就不考你学问了,等三日后你来,我看看你这些日子学问上可有懈怠。”
“徐叔,快让人来搬东西。”
徐凌云清廉,白悠悠准备的都是些日常实用的东西。
“准备这么多作甚?”
徐凌云瞧着都有些瞠目结舌,他家库房里的东西都没这么多。
“我哥一份,我一份,还有我外祖母给您准备的一份。”白悠悠嘻嘻笑道:“才这点东西,哪里多了。”
“你呀。”
徐凌云如何不知她是怕自己不收,才故意这般说的呢。
“这就是云霓坊的金贵物么,”管家拿着云霓坊的肥皂,‘咦’了一声,“怎么与隔壁马婆子给的不一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