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下旬,考试周。
池雾考完最后一门专业课,提前交了卷。
对于大学生来说考完试就算放寒假了,各学院考试时间不一,正中午,外边已经有人拉着行李箱打算回去了。
池雾还不能走。她还有个为期一周的滑雪课没有上。
本来这个课是该大一上的,但到他们学院碰巧滑雪场的造雪机器出了问题,就耽搁了,挪到了今年,跟这届大一新生一起上。
宿舍另外几个考完就没事儿了,这两天就收拾东西打算回去,池雾他们宿舍约好了今天晚上出去聚餐。
班长在群里发消息叫他们下午两点半去教室集合,滑雪教练是冰雪学院那边的学长。
下午给他们讲滑雪需要注意的各类事项。
教练在班里按学号分好组,五人一组,一共八个组,每组一个对应的教练。
交代完口头注意事项,转战去操场,教他们应对各种突发事件,比如摔倒该用什么样的姿势不容易受伤,滑雪时踩滑雪板的正规姿势等等。
都讲完已经下午四点了。
她提前给沈盛屹发了消息,说下午有事。他说跟朋友去打球,让她忙完给他发消息。
解散后,池雾和段清梨一起去体院领了滑雪服。
体院跟本校不在一处,有个几百米远。两人闷着头进去,不敢多看,都是一帮高高大大的男生,很凶。
两边学院泾渭分明,他们这边很排外,对本校学生不友善。
池雾跟段清梨找到领滑雪服的楼,按班级排队领,每次每个班级只能进去十个人,俩人排了得有半个小时,才到他们进去。
池雾见天都要黑了,就发消息同沈盛屹说了一声,别等她吃饭了。
池雾跟段清梨前后上到二楼,放滑雪服的教室里进进出出都是人。
有体育生在门边守着,催的厉害,池雾避开他们,去教室里找自己的号码,去登记。
段清梨比她慢一点,池雾站在一边等她。
正当两人要出去,门外突然吵闹起来。
段清梨小声说,“怎么了?”
好像有人打起来了。
池雾无声摇头,拉着她想赶紧离开。
走到外边却看到,发生争执的是她们班长和体院的几个人。
班上的几个男生在拉架。
要溜走的两人脚步停下,徐颖跟郭凯璇也在,段清梨拉着郭凯璇咬耳朵,“怎么回事儿?”
“那两个男的说话太看不起人,把咱班一个女生骂哭了。”郭凯璇低声说,“班长他们看不过去,上去跟他们理论。结果突然就打起来了。”
池雾看了眼地上被踹翻的桌子。
那些男生个个人高马大。班里的男生在他们面前明显落于下风。体院的男生每天跑步,各种训练课,有的比沈盛屹还高,比他壮。
过大的体能差会让女生产生本能的畏惧。
班里恰好这个组上来的女生担忧的望着他们,有的带着哭腔喊,“别打了,有你们这么欺负人的吗!”
“长得跟个娘们似的,你他妈算根葱?”
“也不他妈看看这是谁的地盘,凶怎么了?轮得到你们说话吗?我看就是他妈欠揍!”
“妈的,打过架吗你?还玩英雄救美呢?”
“……”
他们推搡的厉害,这边空间小,下楼的出口被两个体育生堵着,他们乱七八糟的推打会波及到这边。
池雾抓着段清梨的手把她往身后拉,怕她被波及到。
确定徐颖和郭凯璇也都在安全地带,才微松口气。
她手心都出了汗,在这一刻,满脑子都是沈盛屹,如果他在,他在肯定不会让她们被欺负。
这样的念头闪过一瞬间,她就打消了。
不行。
他在跟这帮人打架也会挂彩。
池雾盯着楼梯口,她其实不是很善良的人。所以沈盛屹叫她小善人,她反驳说她不是。此刻,她最先想的是怎么和段清梨她们从这里出去,至于他们打架,那是他们的事。
这时,手机在手里震动起来。
池雾低头,沈盛屹的语音电话。她划了挂断。
世界和平:【在哪?】
小池尖尖角:【上面领滑雪服。】
世界和平:【二楼?】
世界和平:【我找你。】
池雾呼吸一顿。她手指颤抖了一下。
小池尖尖角:【你别上来。】
她飞快打字,【他们打起来了,很危险。你别上来。】
那边没再回了。
池雾觉得呼吸都不顺畅了,如果不是他说要上来找她,她都不会告诉他上面的乱局。
她不告诉他,他肯定上来。她告诉他,他肯定也要上来。池雾一时间恼火又慌张。
她继续给他发,【上来也行,你别自己。你带人上来,他们很凶。】
很快,池雾就听见了上楼的脚步声。
她都不知道是怎么从这么乱的环境里听出来的。池雾目不转睛,果然看到沈盛屹从楼梯口上来。
她往他身后看。
他还能抽空给她发条消息,【别看了,就我。】
池雾:“……”
沈盛屹拍了拍挡在楼梯口其中一个人,懒洋洋的腔儿,态度友善,“哥们,让个路。”
“领滑雪服的等着,没看见这忙着呢?”那哥们头都没回。
沈盛屹啧了声,脸色都没变一下,还是插着兜漫不经心的样儿,嘴角甚至还带着点笑。
从身后朝他腿弯就是一脚。
这哥们直接就踉跄出去了,趔趄到那边打架的人身上,撞得他们掼到墙上,“我日你——”
池雾瞳孔骤缩。
段清梨小声逼逼“卧槽,谁这么牛批”,抬头一看,更震惊了,“卧槽,雾雾!猫哥!”
池雾无奈,“我看见了。”
“妈的,哪个孙子他妈——”
这帮男生直接冒火了,却不知道为什么,在看见沈盛屹的那一刻,表情巨变,火又熄了。
池雾被沈盛屹拽着手腕带下楼,表情还是懵的。
“你、认识他们?”
“哦,算旧相识。”沈盛屹拎着池雾的滑雪服,要笑不笑地扫了那帮老虎变家猫的体院男。
几人讨好地冲他笑笑。
话没说完,陈期行就带着几个人过来了,骂骂咧咧,“不是我服了,谁啊?没被毒打过的新生?体院这帮孙子还有敢不知死活找你麻烦——”
突地一顿。
陈期行:“呦。又是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