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全看情况怎么发展，
换句话说，那是心里面的感情绷不住了。
但现在，陈然还没到那份儿上。
才从院长室出来，
就和一对上了年纪的夫妇擦肩而过。
这两口子头发都白了，腰也弯了。
互相搀扶着往前挪，最后也进了院长室。
陈然脑子里一下蹦出了几个词儿：
相依为命，风中残烛，白发送黑发，可怜天下父母心。
凭感觉，这俩很可能就是陈海的爹妈。
陈然年纪轻轻，家里就出了大事儿。
对于生啊死的，他其实看得很开。
你说他没心没肺也好，冷酷无情也罢。
如今孤家寡人一个，不对自己好点儿，还能指望谁呢？
……
回到院长室。
对这两位老人，江院长多少听说过。
当然，事情都是围绕老爷子转的。
老爷子是陈海他爸，在那圈子里，是个谁都不愿靠近的角色。
甚至可以说是招人厌。
因为对有些人来说，他实在太烦人了。
整天揪着人家的错处不放，絮絮叨叨说个没完。
举报信、举报材料堆起来，恐怕得三室一厅才装得下。
偏偏人家资历老，没人敢动他一根汗毛。
或者说，还没到非动他不可的时候。
正因如此，老爷子越斗越勇。
他的存在，倒是让那些受苦受难的老百姓心生欢喜。
家里有冤屈的，或是遇到不公平的，都找他评理。
他就像是公正和正义的化身，
让一批人恨得牙痒痒，也让另一批人爱戴，依赖着他。
陈海作为儿子，有这么一位老父亲，人品自然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很有可能是触碰了某些人的蛋糕，这才变成了植物人。
这还算好的，说不定人家当初就想让他一命呜呼呢。
“陈老，”
院长刚开口，猛然想起陈然刚救活的陈传书老先生也姓陈。
难道这是冥冥之中的缘分？
“陈老，想必您也清楚，
目前对植物人并没有特效治疗方法。
只能正常用药，精心护理，多陪陪他。
特别是家里人，要多陪伴他，多和他说说话，激发他的生存意志。
这样，说不定能让奇迹提前到来，病人早点苏醒过来。”
陈岩石身材高大，但此刻显得瘦削不少，他小心翼翼地问院长，
“院长，我听说咱们医院有个很厉害的专家，
能不能请他给我的儿子看看？”
面对老人期盼的目光，院长只能说谎，
“陈老，不知道您是从哪里听说的。
但我得告诉您，这绝对是误传。
我们医院要有这样的专家，您想啊，
现在病房里恐怕早就满是这类病人或者更重的病人了。”
陈岩石的眼神黯淡下来，
“也是，这确实超出了医学常规。
我心里也明白，只是不甘心罢了。
孩子还太年轻，连四十都不到呢。”
江院长宽慰他，
“陈老您放宽心，我们会组织专家团队，
给病人做个全面检查，制定最佳治疗方案。
但话说回来，
家庭的陪伴和激励，始终是最关键的。”
老两口连声应着，“好，好，那就辛苦院长了。”
俩人又互相搀扶着往外走，江院长起身相送。
看着那一对佝偻的背影，他也难免心生怜悯，
“唉，人生无常，我们也有我们的难处啊。”
从院长办公室出来后，陈岩石夫妇去看望了他们的儿子。
那个往日活蹦乱跳的儿子，此刻躺在病床上，毫无反应。
夫妻二人轮流为儿子按摩手臂和腿，口中不停地鼓励着：
“陈海，亮平已经把你转到了顶尖的医院。”
“刚刚你爸和我去见了院长。
院长答应了，会组建专家团队给你做诊断。
你自己也要加油，争取早日醒来。”
“我和你爸年岁已高，不知道还能支撑多久。
所以啊，你必须在我们走之前醒来。
不然，我们怎能安心呢？”
讲着讲着，气氛变得沉重，老太太连忙转换话题：
“行了行了，别提这些让人难过的事了。”
她拉上老伴离开病房，下楼到花园里继续谈心。
……
“亮平不是说，医院里有专家吗？
你说，院长会不会故意瞒着我们？”
陈岩石微微摇头：
“我倒希望院长是故意保密，
那至少说明还有一线希望。
但亮平自己也说了，这只是道听途说。
这种未经证实的消息，谁能打包票呢？”
老太太也流露出失落：
“是啊，亮平那孩子总是活泼好动，不像陈海稳重。
他可能是过于担心，才冲动做了这个决定。”
陈岩石叹了口气：
“没错，亮平外号‘猴子’，
做起事来灵活冲动，不似陈海那样稳健、按部就班。
但工作多年，也该收敛些锋芒，变得更加成熟了。
算了，慢慢来，急不得。
已经这样了，若能好转，自然最好。
要是不能，也只能接受。”
老太太点头：“是啊，我们这把年纪，还有什么看不透呢。
只是心里不甘罢了。”
老两口交谈间，并未留意到一旁坐着另一位老太太。
那老太太主动搭话：
“你们是不是在找很厉害的医生？”
陈岩石夫妇忙转头，眼中闪过希望之光。
既然这么问，她肯定知晓些什么：
“是啊，大妹子，你知道情况？”
“嗨，我当然知道了！”
老太太显得胸有成竹，
眉宇舒展，眼角含笑，
一副喜上心头的模样：
“我家老头子就是那位医生治好的。
当初都下了两次病危通知。
我们都以为他熬不过手术台。
结果术后才两天，
他就能正常说话、吃饭了，伤口恢复得也好极了。”
陈岩石看到了一丝曙光。
但他还需了解那病人的病情是否与陈海相当。
不然，没有参考意义。
他问：“大妹子，方便的话能否透露一下，
你家老伴得的是什么病？”
担心引起反感，他紧接着解释：
“我家孩子，出车祸成了植物人，刚转院过来。”
若是家人的病看似无望，人家或许会避讳。
但如今痊愈，老太太并无不悦：
“心脏长了恶性肿瘤，情况很糟。
当时专家组建议保守治疗。
最后还是冒险动了手术。
过程中似乎遇到了点麻烦，
幸好有位医生出手，结果圆满。”
从对方的年龄，大致能推测出其老伴的年纪。
这么大的年纪，这么重的病，竟然治好了？
陈岩石夫妇的眼中顿时闪烁起希望的光芒。
陈岩石送上祝福：
“哎呀，那你们真是幸运，恭喜恭喜。”
随即又问：“你说的这位医生是谁？”
老太太答道：“是这里的副院长，
姓陈，耳朵旁的陈，非常年轻，大概二十出头。”
“二十岁？副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