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的话严谨周全。
一是表明对祁同伟的重视，
你的要求，我们会努力满足，全力以赴。
同时也暗示，我们的努力可能徒劳。
医院没有回天之力。
关键还在病人和家属。
无论你今夜来访有何目的，
医院都不会成为决定性因素。
医院又不是有能耐而不救。
因此，祁同伟此刻来访并无必要。
当然，也可理解为情深意切，祁同伟确实关心。
对此，院长不愿细究，也无需深究。
这话让祁同伟宽心不少。
还以为医院真掌握了唤醒植物人的技术。
如此看来，陈海的情况依旧不容乐观。
他先前的担忧，似乎过虑了。
铺垫至此，关键问题呼之欲出。
“感谢江院长，我们信任医院的安排。
但我听说，咱们的陈副院长医术高超，能起死回生。
那我兄弟陈海，岂不是更有希望了？”
果然是为了陈然而来。
幸好江院长早有防备，与陈然有了默契。
不然险些说漏了嘴。
“你说的陈副院长，是陈然吗？”
院长面容平静。
就连祁同伟这样经验丰富的老刑侦，也没察觉破绽。
“对，我们也是刚得知，
陈副院长医术非凡。
所以我们和陈叔叔、阿姨都想询问，能否请陈副院长主刀？”
江院长笑着摇头，
“唉，谣言真是传得快，澄清都追不上。
陈副院长确实有些特殊技能。
但也仅限于处理些小病小伤。
对于大病，他其实外行。
他能当上副院长，很大程度是因为……
后台硬。
这些本不想说。
一是我们医院不太光彩的一面。
二是涉及陈副院长的隐私。
不过你祁厅长既然问了，我就实话实说。
不把他吹嘘一番，怎服众人？
毕竟陈副院长还不满20岁。
这么年轻就当上副院长，简直不可思议。
我可是到48岁才晋升的。
所以，他的副院长职位，
更多的是个虚名，偶尔露露面。
在医院他并不掌权，也管不了事。”
这些情况，祁同伟早有耳闻。
确实，陈然一周只在医院出现两天。
平时来，好像还是为了那两个女医生。
这家伙品味独特，偏爱年长成熟的。
院长的话也解释了陈然为何能当上副院长。
他有钱，有背景，当个不管事的副院长不难。
“哎，”祁同伟叹了口气，“看来我这兄弟，时运不佳啊。”
……
祁同伟离去。
江院长如常外出散步，以免显得异样。
要是和祁同伟谈完后，
连日常散步都取消，必定引人猜疑。
他漫步小区，心情沉重，却也庆幸。
当初为拉拢陈然，让他负责急重症。
好在陈然并未接手，只挂个虚名。
让他给陈传书老先生当主治医师，也被他推给了白术。
不然今夜，他难以圆谎。
无辜之人，因才华而招祸……
今后，得多加小心。
绝不能让陈然这张底牌曝光。
否则，恐怕留不住他，还可能招来是非。
他掏出手机，拨打了陈然的号码。
铃声响了许久，无人接听……
怎么回事，难道出状况了？
手机震动了一下，陈然没有接听。
他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此刻，他正身处楼上，那曾是高小凤居住的房间。
在他身旁，站着一位美丽动人的百亿资产女总裁。
屋内没有开灯，一片漆黑，两人就在阳台上静静观赏着外面的夜色。
陈然心里已经清楚高小琴此行的目的，
也十分明白医院院长这时候打来电话，会谈及何事。
因此，他选择不接。
“阿姨，您就打算这样默默地看，不说话吗？”
陈然首先打破了沉默。
高小琴这才开了口，
“陈然，我不想对你有所隐瞒，
我今天来找你，主要是想确认一件事情……”
说着，她转头望向陈然。
夜幕下，陈然的身影显得更为高大挺拔。
“什么事，您直接说吧。”
陈然装作毫不知情，等待她主动道出原委。
高小琴又将目光投向远方，说道，
“你们医院昨晚接收了一个转院的病人，
名叫陈海，你能不能治好他？”
近两日，侯亮平频繁与陈然接触。
这一切，祁同伟和高小琴都在密切关注。
他们自然也了解，陈然让侯亮平颇为头疼，且并未屈服于他。
因此，他们起初并不甚担忧。
但侯亮平竟将陈海转移到了桐山医院。
而陈然正好在那里。
这样一来，他们不得不考虑到某种可能的危机情况。
陈然摇摇头，“您太高估我了，我没那能耐。”
“真的吗？”高小琴有些不信。
“真的。”
陈然撒谎时并无丝毫负担。
毕竟，法律里可没有规定他必须说真话。
“那就好，”高小琴明显放松下来，
“如果可以的话，你最好离侯亮平和陈海都远一些，
免得招惹不必要的麻烦，甚至可能危及自身安全。”
……
“谢谢小琴阿姨的关心。”
陈然今晚表现得格外有礼貌，不再像往常那样爱开玩笑。
眼下的氛围也不适合玩笑。
他向高小琴问道，
“如果我能治好陈海，是不是就意味着有人想要我的命？”
高小琴颇感意外，猛然转头看向陈然，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陈然笑了，“我虽年轻，却不傻。
您大晚上专程为一个植物人而来，还把我约到这儿，
连灯都不开，又叮嘱我要远离某些人……
这些举动意味着什么，我大致能猜得出。”
“没错，如果陈海醒来，会威胁到很多人的安危。”
因此，维持现状对他来说最好不过。
谁要是能治好他，谁就得付出生命的代价。
或者，陈海只能接受死亡的命运。”
大家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情深似海。
高小琴被陈然所打动，确确实实对他是动了真心。
否则，她也不会这样坦率地向陈然透露这些秘密。
陈然笑着问道：“阿姨，老话讲，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你把这些告诉我，就不怕连累我遭殃？”
“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意吗，陈然？”
高小琴显得有些激动，
“我跟你说这些，就是要让你明白一点，陈海你不能碰。
我不在乎你是否有能力治愈他，
即使有，你也绝不能插手，记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