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不会叫您出事的,若您真出了事,等奴才杀了害您的人,就去给您守灵到老,您想吃什么要什么,奴才都买来给您!”
嬿婉抓着他的手都松了松,继而笑开了:“这可是你说的。”
进忠温声细语:“是,这是奴才说的,奴才从来都不骗令主儿,您知道的。”
嬿婉轻笑道:“是啊,总是本宫骗你。”
进忠眉梢眼尾都挂着温柔的笑容:“令主儿骗奴才,奴才也高兴。”
嬿婉斜睨了他一眼:“本宫还以为,你会跟本宫说,若是本宫死了,你也不独活。”
进忠望着她,一双狐狸眼里黑漆漆的,全是浓得化不开的柔情蜜意:“奴才自然想生死都追着您,可奴才啊,总不能放心旁人照看您。
若是奴才走在您前面,就守在您的身边哪儿也不去,若是奴才走在您后面,也守在您的身边,哪儿也不去。”
嬿婉的鼻间一酸,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她最不能提及的那九年,总是日夜能够看见他。
那些疯魔的、可怕的、充满了磋磨的日子,哪怕是幻觉,都撑着她从无尽的痛苦中不断挣扎求生,从未放弃过。
这样的她,哪里听得了进忠的这句话?
进忠慌了神:“令主儿哪里不舒服吗?”
他慌张地伸手给她擦眼泪,却越擦越多,心里充满了慌张:“令主儿……”
嬿婉伸手抱住了他的腰身,滚烫的眼泪烫得进忠僵在了当场,连话都不敢说了,他僵着手,想要回抱,却不敢触碰。
忽然,外面传来了喧哗声。
门忽然被推开,春婵快步进来,进门,先插上门臼,然后才快步往内室走,看见嬿婉和进忠的样子,脚步微微顿了顿,垂着眼睛快步到了跟前,压低声音:
“外面进来了人,是翻墙进来的,王蟾已经带着人去抓了,进忠公公先别出去,或者,先藏起来最稳妥。”
进忠神色凝重:“还真有人敢来。”
嬿婉微微眯着眼睛,神色淡淡地靠在软枕上,不发一言。
春婵看向进忠。
进忠沉声道:“无妨。”
他坐在床边的脚踏上,神色淡淡地给嬿婉继续捏腿。
这会儿有人进来,他自然就不能走了。
嬿婉和进忠如此淡定,春婵狂跳的心脏也跟着渐渐安静下来,走到了桌边,给嬿婉倒了一碗花茶,然后看似安静,实则不停地往外面看。
外面的喧闹很快就安静了下来,只有一点点淅淅索索的声响不断传来,然后,彻底消失。
许久,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春婵腾地站直了身体,浑身紧绷地看向外面:“谁?!”
外面传来了王蟾的声音:“是我,王蟾。”
春婵顿时松了一口气,快步过去开了门:“怎么样?抓到人没有?”
王蟾脸上还带着干大事之后的兴奋,笑道:“自然是没有抓到了!”
春婵也跟着笑了:“他去那儿了?”
王蟾嘿了一声:“去了!”
春婵先是放松一笑,接着便冷了脸,骂道:“真是老而不死是为贼!娴妃这老东西,竟然这样谨慎!”
王蟾眼睛亮闪闪的:“凭她再奸猾,也还是斗不过咱们主儿和进忠公公!”
他嘿嘿笑道:“进忠公公给的几个人可真是厉害!那身手!啧!”
春婵哭笑不得:“我都吓死了!你还高兴呢!”
王蟾忙问:“主儿没吓到吧?那个人有点儿功夫在身上,我们的动静就大了点儿!”
春婵笑道:“你以为主儿是你呢?主儿脸色都没有变一下!”
王蟾满脸崇拜:“我就知道!”
他嘿然夸道:“咱们主儿就是那个,大将之风!厉害着呢!”
春婵笑着赶他:“赶紧去吧,继续守着门户,万一他再杀个回马枪呢?!”
王蟾笑呵呵应了,正准备走,又顿住,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我那个……瞧着刚刚那个人,有点儿像是……凌云彻……”
春婵脸上的笑意顿时变成了冷意:“狗东西!可真不是个东西啊!”
王蟾满脸犹豫:“主儿听了会不会不高兴?或许也不是呢?要不,不跟主儿说了?”
春婵摇头:“咱们都不如主儿聪明,有什么就跟主儿说什么,哪怕是猜测,也一定得告诉主儿,否则,万一因为怎么的疏忽大意,耽误了主儿的大事可就不好了!”
王蟾闻言,忙点头:“我没有你聪明,我都听你的。”
他犹豫了一下:“那你可缓缓地说,毕竟当年……”
春婵生怕里面的进忠听见了,连忙瞪他:“你快去看着外面吧!”
嘴里无声地说了进忠二字,提醒他注意点儿。
王蟾瞬间抱头鼠窜,溜了。
春婵又好笑又无奈,快步进了屋子,压低声音说道:“王婵已经把交代的事情办好了,他说,来的那个人武功高强,背影,瞧着有些像是凌云彻。”
嬿婉微微眯眼。
进忠捏着嬿婉腿的手也顿了顿。
嬿婉看进忠,就见进忠果然在看着她,她轻笑:“这么看着本宫做什么?本宫还能回头去吃那沾了屎的草?”
进忠低眉顺眼:“只要令主儿高兴,怎么着都成。”
嬿婉好笑地睨了他一眼:“你这酸得,都撺掇本宫回去吃屎了。”
进忠:“……”
他无奈地抬眼看向嬿婉:“令主儿莫要生气,奴才信您,奴才就是嫉妒,嫉妒他能得到那么多。”
嬿婉轻笑:“随便你再从他身上取走点儿什么,只要留着命,让他还能好好待在如懿身边继续恶心皇上就行。”
她懒洋洋地抚摸了一下进忠的手背,瞧着他瞬间僵住的模样,眉眼间全是愉悦:“别坏了本宫的事儿啊,进忠。”
进忠敛去眸底的暗色,温声细语:“奴才,都听您的。”
嬿婉不舍地望着他漂亮的眉眼,轻声道:“快回去吧,小心些,别被人看到了。”
进忠点点头:“那奴才就告退了。”
他行了礼,又深深看了她一眼,将她如今的状态完全记住了,这才退到了门外。
等出了永寿宫,他走在长街上,身形微微顿了顿,看向了身后:“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