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皇上!民妇有要紧事要禀告!!!”
外面的喧闹声中,魏夫人的声音最为尖利刺耳。
嬿婉原本带着笑意的眼睛,一下子就失去了光彩,下意识抓紧弘历的手,眼眶渐渐潮红:“皇上……”
她张了张嘴,许久,才艰涩地道:“她真的,要说了吗?臣妾还以为,臣妾已经暖了她的心,她也真的肯给臣妾一丝真心了。”
她眼底的绝望,就如同万年寒潭一样,让人只是看着就觉得窒息。
弘历握紧嬿婉的手,头一次觉得自己光顾着钓如懿,太过忽略了她的感受。
他一直都知道嬿婉最近在做什么,她竭力讨好魏夫人,为此,甚至惹得皇后是生气,最近都不见她了。
可这魏夫人,显然并不配得到嬿婉的真心。
弘历沉声道:“令妃,你如今已经不是她的女儿,而是朕的妃子,是她的主子,她既然非要害你,你就该拿出惩治刁奴的手段,叫她再不敢碰你。
也叫其他人知道,你并非是个只会依靠朕和皇后的人,让所有人知道,得罪你,哪怕是至亲,也得付出巨大的代价。”
嬿婉怔怔地看着弘历:“我,我可以吗?”
弘历垂眼注视着她漂亮的眼睛,修长的手指抹去了她的泪痕:“你当然可以,因为你的背后,是朕在替你撑腰。”
嬿婉眼底渐渐浮出光彩:“臣妾,不会辜负皇上的期待!”
弘历诱哄道:“好好看看你身边的人,看清楚她们都想做什么,然后,用宫规,用朕的威严,护住你自己,无论对面是谁,哪怕是朕在意的人,你也只管伸手去做。”
嬿婉仿佛被蛊惑了,鼓起勇气问道:“若是娴妃……臣妾也可以狠狠反击吗?”
弘历抚摸着她的肚子:“当然,只要不是你去害她,她若敢害你,朕一定替你做主!”
嬿婉看着他坚定温柔的眼神,若是前世刚封妃的那几年,说不定还真信了。
如今的她,能够一眼就从帝王温柔霸道的情谊里,看见层层柔情包裹下的帝王心术——他是自己不好动如懿,所以让她来替他试探啊!
不过没关系,她很喜欢做这把刀,切割如懿血肉的钝刀子!
她按住他的手背,认真地点头:“臣妾都听皇上的!只要是皇上想,臣妾就竭尽全力做到!”
她深呼吸,走到了门口:“吵嚷什么?御前失仪,额娘是想给家里惹祸吗?!”
魏夫人一时间被镇住了,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眼前的女儿不是她的女儿,而是一个身居高位多年的尊贵女人。
顿了顿,她才板着脸道:“令妃娘娘先别急着责怪民妇,民妇是有事情要禀告给皇上呢!令妃娘娘,您只是一个妃子,怕是不好替皇上做决定吧?”
嬿婉注视着她:“额娘,本宫希望你能明白,你做的任何决定,说的任何话,都最好想清楚了,不光要想你自己,还要想想家中的佐禄。”
说罢,不等魏夫人再开口,就让开了位置:“进来吧,皇上面前,不要失仪。”
魏夫人看着嬿婉冷淡转身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然冒起一股寒意。
按照她原本的计划,这不值钱的,这会儿应该很慌张,私下里警告她别乱说话,又或者赶紧询问她想干什么,又或者,眼泪长流地祈求她别闹。
可这赔钱货并没有!
魏夫人强行按下心中的惊惧,想想最近这段时间以来,这闺女总共才给了她二百两银子,却给了那个进忠太监无数臻宝,又多次教训她,还拿佐禄来威胁她,便瞬间斗志昂扬。
这个女儿活着,她得不到好处,死了,她却能拿着十万两逍遥自在,还能威胁那个娴妃,以后替她的佐禄谋前程!
她快步走到了屋子里,看见了弘历,就扑通往地上一跪:“皇上!民妇要状告令妃!在宫中耍弄巫蛊之术!谋害您,太后,皇后,还有娴妃!!!”
她一句话出,整个永寿宫都仿佛安静了下来。
院子里的太监宫女们都惊呆了,趴在地上不敢起来。
就连春婵澜翠王蟾这些早就知道内情的,这会儿都吓得嘴唇惨白,跪在地上不敢吭声。
嬿婉面无表情地站在众人中间,看着弘历。
弘历冲着她招了招手,叫她坐下:“你身子重,坐着问话吧。”
嬿婉便走到了弘历身边坐下,看向了魏夫人:“说吧。”
魏夫人被嬿婉和弘历的这个反应给弄蒙了,她缓缓抬头,看看嬿婉,又看看皇帝,眼底渐渐涌上不安。
这,这反应对吗?
应该是这样吗?
魏夫人浑身发冷:“皇,皇上?她可是在用巫蛊诅咒您啊!”
弘历淡淡道:“可有证据?”
魏夫人下意识就想点头,却觉得情况不对,话到了嘴边儿,转了一圈儿又回来了:“事关重大,民妇要当着诸位宫妃们的面儿说!”
弘历问道:“为何?”
魏夫人结结巴巴:“您,您该不会是想要包庇令妃吧?这,事关重大,民妇实在是怕您心疼令妃,不肯责罚,反而将民妇灭口……求您三堂会审吧!”
嬿婉听见她说三堂会审,险些被逗笑了。
皇帝至今没有惊动其他人的意思,显然就是不想让这丢人的宫斗闹到前朝去,让大臣们也参与进来,她这额娘听了点儿戏,就学以致用,要不是皇上还要试探如懿,怕是早就直接赐死她了。
果然,弘历淡淡道:“若是闹得阖宫皆知,你魏家的九族,都得死。”
魏夫人脖子一缩:“要,要不您就把高位妃嫔叫过来几个?这,总得叫她们知道,令妃为什么被赐死吧?”
弘历都听笑了:“令妃是你的女儿,你倒是舍得。”
魏夫人冷声道:“她虽然是民妇的女儿,可命妇是大清的子民,自然是先忠于皇上,再谈其他的!皇上……”
她满脸犹豫:“您,您难道还真的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她震惊地看着嬿婉,像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她这不值钱的女儿,这会儿瞧着在皇帝面前,竟然这么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