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也太狠心了吧，你们家将军看你都快把眼珠子瞪出来了，你瞄都不瞄一眼——有你这么暴殄天物的？”
    杜仲也暗叹了一口气，心想今天这宴席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想看他们两口子的笑话呢，可是，胸口的这口气咽不下去怎么办？
    “拜托，我们家将军不是东西，什么暴殄天物，你读过书没有？走吧，你不是说有一处的山茶花开得甚好吗，带我去看看！”
    两人都不是喜欢凑热闹的，九夫人因为出身朋友不多，杜仲就更加了，一个柳州城认识的夫人小姐五个指头数得过来，是以一路穿花拂柳，居然没碰到几个人。
    看着九夫人熟练地带的小路，还有她身后一言不发默默跟着的两个牛高马大的丫鬟，杜仲忍不住问道：“那山茶花开在什么鬼地方啊，这么隐秘？”
    她倒不怕九夫人心怀不轨，要说打架她也是一把好手。她只是有点担心咬着牙跟在后面的草儿姑娘，看着柔柔弱弱的，一会儿要是真有什么需要动手的情况，她可是纯拖后腿的。
    说起来都怪孙遇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昨天下的什么鬼命令，害她不得不带上这个拖油瓶。一会儿要是出了什么事，回去冷战时间翻倍！
    九夫人冲她“嘘”了一声，然后有点诡异地一笑，轻声道：“放心，这还是在王府里头，我卖不了你！别出声，我带你去看一出好戏！”
    杜仲皱皱眉，最近她跟孙遇的生活就跟演戏似的，实在没什么心情去看别人演戏，于是站着不动了。
    “走吧走吧，是去看看张絮儿和柳飘飘的戏！你就不想知道你那个娘在背后怎么说你？”
    这回杜仲更加动不了了！这人，当着这么多无关人的面就把她最大的秘密给说了出来，她是要当做没听到呢还是杀人灭口好呢？
    哪知道九夫人看她不动了，轻飘飘地来了一句：“嗐，你还真以为那是什么秘密啊，今天宴席上的十个人里就有六个人知道！张庆天为什么非杀了你不可，还不是想要掩盖住柳飘飘的丑闻！呵，你才多大，这过去了也没多少年呐，那么大的秘密知道的人还没死光呢，你怕什么！”说着看看自己身后不动声色的两个人，还有无知无觉一脸懵懂的草儿，开口问道，“你这丫鬟哪冒出来的？”
    杜仲只觉得这墙角旮旯好似也有一阵飓风吹过，让她以往防备的龟壳散落得七七八八，捡都捡不起来。是她太久不在江湖上混了吗，怎么如今的人消息都这么灵通？前阵子不是还在传孙遇瞎了眼才被她给祸害了，难道现在私底下传的是她有个前武林第一美女的娘了？
    不是她不明白，而是这江湖变化太快。
    她苦笑着对九夫人道：“我算是被你坑了。走吧，坑就坑到底吧！”
    她也想知道如今江湖八卦的一大主角柳飘飘现在是什么状态，然后她也好接招不是？说实话那戏台子也不知道搭在哪里，这么弯弯绕绕的，不是九夫人带路她还真找不到呢！
    九夫人见状就抿嘴一笑，然后继续在前面转来转去地带路。哈哈，其实刚刚那番话里有一半以上是骗杜仲的！她知道那个消息不错，不过整个端王府也就端王和心腹、她和她身后那两个保镖知道，别人怎么可能知道这么高端的八卦！——要是他们都知道了，柳飘飘还敢来柳州吗，唾沫星子不淹死她！
    逃又逃不出去，日子这么无聊，好不容易来了一个杜仲还过不了几天就要走，她不好好地拉着她玩两天怎么对得起自己？九夫人一边带着人转心里的小人一边仰天大笑：不是我不仗义，而是这日子实在太无聊了啊！
    其实他们不用这么转来转去的，沿着大路走一会儿就到柳飘飘他们住的院子了。但是不转来转去怎么能绕晕杜仲从而让她放下防备呢，嘿嘿。
    杜仲也发现他们在绕路了，但是没法，最大的秘密都被这人随口说了出来，她真不知道还有什么能拿捏住这人的了。
    又走了一段，就看到了一个由翠竹掩着的小草地，斜斜地对着一片窗户。那块草地妙得很，大概能容一两个人站立，旁边矮的是不知名的杂花丛高的是蜜蜜集集的翠竹，花丛可以掩盖气味，翠竹可以掩盖身形，真乃一个偷听偷窥的上佳场所。
    九夫人吩咐两个保镖带着草儿远远地躲了起来，她拉着杜仲站了过去。
    “嘿，你怎么知道今天我要带你来偷听的？还穿了一条青色裙子，往这里一站谁能看出来？”
    杜仲闻言去看她，果然也是一条翠色的长裙！她这会儿除了不想说话还是不想说话，她想好了，等看完了这出戏就赶紧走开，以后再也不跟这个妖孽一起玩了。
    那处侧对着书房的窗户，跟将军府的窗户结构很是类似。他们站了好一会儿，先是远远的卧房那边传来动静，估计是换衣裳什么的，因为没有说话，两人也就没有去细听。幸运的是，过了不久，两道轻飘飘的脚步声往书房这边来了。
    练武的人耳力都好，甚至有内力的人耳力会更好，这也是为什么他们站在窗外可以这么自信地偷听的原因。
    “娘，你说晚上遇哥哥他们会不会来？”
    “你这傻丫头，我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以后不要再这么叫了，那人是个混蛋，配不上我的宝贝闺女！——今天他肯定得来！娘暗示过你吴叔叔了，他跟王爷提过，王爷说他们肯定会来的。”
    “可昨天晚上不就是没有来嘛！都是那个姓杜的！哼，什么身子不舒服，肯定是装的！娘——”
    “好啦好啦，她是不是装的关我们什么事，我们是想见一面孙家小子，跟他说清楚，让你死心，其他事情我们都不要管了！”
    接着就是一阵沉默。
    九夫人回头看看杜仲，发现她几乎是什么表情都没有，心里有点为她酸的同时也为这出戏不精彩而惋惜：身边这人太沉得住气了，里面那个蛇蝎美人儿压根是无心，而那个小的要么是演技太好，要么就是单纯到底——一窝的奇葩。
    杜仲听了几句觉得没什么好听的了，好像还是那个套路。她现在对孙遇都是有点厌烦的，对这些人就更加无所谓了，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不折腾到她身上来就行。
    然而她正想示意九夫人他们可以走了，不想里面又开始说话了。
    “娘，你这次一起过来，是不是为了那个姓杜的？”
    “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娘不是跟你说了吗，这是为了你，怕你到了这里不适应，害怕——”
    “娘，你就别骗我了。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姓杜的也是你的女儿，但是你不想承认，爹爹更不想承认，所以你们之前才会那么想杀了她。我又不是傻子，发生了这么多事我还能不知道吗？”
    “——絮儿呀，大人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你就安安心心地在这等着，做你的四少奶奶，以后等端王事成了，你就是太子妃，再往后就是皇后——娘这一辈子也没什么可求的了，只是希望你过得好！”
    这时“呜呜呜”的声音传了过来，紧接着就是低声的嘀咕和劝慰声，那娘俩不知道说到了什么，过了一会儿抽泣声就变成了两道，好不可怜。